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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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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辫一面暗中记下藏着金洋钱的所在,一面在口中说道:“想那些金洋钱多是不义之财,三爷自然是照单收了,难道跟你这狗贼还有什麽客气的不成?不过你现在所求之事跟我说却是无用,刚才图海提督已有过交代,不容你死得爽快便宜,咱们做公的受上官支配,凡事身不由已,恐怕张三爷是周全你不得了,咱能做的最多是赶上清明节多烧些纸钱,荐渡你在冥府裡少受些苦楚。” 白塔真人没料到图海提督已有了吩咐,不免心惊肉跳,问道:“不知他们想要如何处置本真人?是要开膛摘心还是要碎剐零割?又或是车裂腰斩?” 这时就见孙大麻子回转了来,他手中拎了一个木桶,裡面所熬都是滚沸的鱼鳔,另外带着两个剪碎的麻袋片子,张小辫指着那些事物道:“官家有命,念在你摇尾乞怜的分上,不以刀刃相加,只要给你做一番披麻烤,剥皮问,据说当年岳武穆蒙冤之时,就曾受过此刑,不过你这丑类恶贯满盈,是自作孽不可活,如今要被天道诛灭,岂能与岳爷相提并论,赶快闭上你的鸟嘴领死罢。” 白塔真人气量狭窄,而且色厉胆薄,识得那“披麻剥皮”之刑,又知道这种极刑最是残酷不过,听得此言顿时急怒攻心,惊骇之餘,“哇”地呕出一口黑血,咳了两声,气极败坏地骂道:“想我在提督府躲了多时,并不曾危害他家中老小,图海狗官何以恁地歹毒!你们使如此阴狠的手段害我性命不要紧,本真人死后必要放出血咒,教灵州城变做尸山血海,人畜不留!”这正是:“世人尽说天高远,谁识报应在眼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卷 塔王 第九话 雁营 话说那白塔真人曾经躲在暗处,亲眼目睹了刑部刽子手在十字街心碎剐潘和尚,只觉极刑之酷无以復加。所以他落到官府手中之后,只求速死,恳求官家不要零割碎剐,留下他一具完整法身。一来他是惧怕酷刑之苦,二来在当时人们迷信传统的观念中,如果此生犯了大罪,在法场上被碎尸万段了,即使下辈子赶去投胎,也只能变做无数蛆虫蚊蝇,任凭世人拍打踩踏,那就沦落到万劫不復的境地了。 白塔真人本是个行踪震动天下的人,不料阴沟裡翻了船,被人不费吹灰之力地擒了,又挑断大筋,百般折磨,眼看就要屈死在密室裡了,不住苦苦哀求上官,千万别以刀锯相加,他的意思是最好服毒,或是拿根麻绳来勒死。 但那马大人和图海提督都是心黑手狠的人物,不用霜刃也不能轻饶了这个重犯,天底下没有那麼便宜的事,便交代左右用“鱼鰾披麻”伺候,随后就离开密室去巡视城防了。 张小辫和孙大麻子领了命,要亲手结果这恶贼的性命,当下用刀剃去白塔真人遍体犬毛,把他周身上下收拾得光溜溜的,好似白羊一般,又将那麻袋片子割成细条,一条条蘸了滚胶,趁热搭在白塔真人身上,顷刻间就从头到尾粘了数百条碎麻袋片子。 此刻白塔真人已被吓得全身颤抖,屎尿齐流,再也扛不住了,只好把餘党所藏之处一一供出,再无丝毫隐瞒,求上下宽鬆些个,容本真人死得痛快点。 孙大麻子骂道:“俺见了你这贼撮乌便没好气,果然与那老鼠和尚都是一路货,身上全没有半点胆魄,害死在你手裡的无辜性命不计其数,惹下如此大罪也只拿一条命来填,就算粉身碎骨也是你的便宜,如今死到临头,你伸出脖子等死也就是了,何苦还要如此出丑。” 张小辫也在旁讥笑道:“真人法身虽是尊贵,但这披麻剥皮之刑却难熬的紧,不得立时便死,我等又不是技艺嫺熟的刽子,如今初次做这勾当,手底下难免生疏,不管是轻是重了,还望真人多多包涵。” 白塔真人恨得咬碎了牙齿,对张小辫和孙大麻子说:“天下欺人之甚者,莫过如此了,本真人做了厉鬼也忍不下这口恶气,你两个小贼又以为自已是什麼好脚色了?都他妈是朝廷的鹰爪子,为何自抢以来贼氛炽然,屡剿不绝?只因官匪一家,猫鼠一窝,捕盗者皆为盗贼,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你们使如此阴狠的手段祸害本真人得道法身,晚上还想睡得安稳吗?” 张小辫听那白塔真人愈说愈是怨毒,便对他骂声:“聒噪,爷爷们今天要替天行道,这就打发你个狗贼上路,趁早去酆都枉死城中标名掛号。”说罢和孙大麻子俯下身子,鼓著个腮,一口接一口地往那白塔真人身上吹著凉气。 原来这“披麻剥皮”的大刑向来不入正典,本是南宋时流传下来的一种逼供酷刑,到后来也多曾用於暗中处决囚犯,先是把麻布条蘸上热胶,黏在囚犯赤裸的皮肉上,鱼鰾之性最黏,黏住了就别想分开,待到凉乾之后,倒拽麻布条,一扯之下,就能连皮带肉撕下一块,所以也称“披麻烤、扒皮问”,即便是铁石心肠的硬汉子,也万难熬得住这种毒刑,真可谓:“直教铁汉把魂销,纵是狂夫也失色。” 那白塔真人全身披满了麻布条,张小辫和孙大麻子朝他吹了一阵气,看看鱼鰾热胶差不多都已凉了,估摸著用刑的时辰差不多了,就先试探著揪住白塔真人背上一片麻布,往逆向狠狠一拽,只听“嗤喇”一声响,硬生生撕下一片皮肉,血点子溅了一地,疼得“白塔真人”杀猪般叫,擂天搥地价地呼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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