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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然而,贺轩不仅没有丝毫同情,反倒透出更加露骨的轻蔑:"不要再装了,你是我见过的最无耻的女人,就算是只猪也比你懂得廉耻、比你勤快!我真后悔怎么会让你走进这幢房子,在彻底惹毛我之前,你最好识相点自己滚出去,不然后果自负!"

  字字句句都像一把尖刀剜着小秀的心,听得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曾经有人说过她笨,有人说过胖,却从来没有人说过她无耻。更何况,她只是因为疲劳过度倒在床上睡了一会儿,这样就是无耻吗?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这个男人的房子比猪圈还乱。若说谁是猪,也只有他了!

  忍无可忍的时候,她终于激烈反驳:"不就是在你的床上睡了一会儿吗?大不了帮你把床罩重新洗一遍。你以为你是谁?王子吗?即便是王子,也不会有你这样的小肚鸡肠。相比之下,你最多是一个得了"王子病"的变态!"

  这样的污辱对于贺轩而言也是当头一棒。身为贺氏集团的继承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惊愕之中,他的胸口一阵阵怒火翻涌,怨气使他的脸色看起来非常恐怖。

  然而,激愤中的小秀并没有收敛,反倒摆出一副不要命的架势,拼命扯动着手臂大喊:"放开我!你听到没有,放开我!"

  贺轩故作不闻,依旧死死扼住她的手腕一个劲儿地往外拖,没有丝毫松懈。

  床前的羊绒地毯在两人的推搡间被踩得皱成一团,羊毛满地乱飞。

  被彻底激怒的小秀只觉得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一时间忘了身在何地,也忘了彼此悬殊的身份,只是凭着本能低下头,张大嘴,深深咬住那只钳住自己的手。

  "啊-"随着一声痛苦的呻吟,贺轩的手不由得松开了。钻心的疼痛使他顾不得许多,唯一能做的便是用另一只手护住自己受伤惊颤的手臂,等到剧痛稍缓,抬头再找小秀的时候,她早就逃得无影无踪。

  房间里空荡荡的,窗外,银白的月光透过被风摇曳的树枝倾泻进来,在地面投下一片阴影。

  贺轩吹着风,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很久,尔后,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一声花瓶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声。

  昏暗的光影里,他攥紧拳头,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

  这是早晨出门之前完全没有料到的结局。那个看似软弱愚笨的穷女人,居然是这么危险的一只雌性动物!贺轩捂着憋闷的胸腔,感觉一股腥臊的血气回荡其间。

  更为雪上加霜的是,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肚子也不听使唤地发出抗议。为了避免更加狼狈的状况发生,无奈的他只得转身离开卧室,到楼下去找些东西吃。

  随着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心中的沮丧更是像蹦极似的一落千丈。白天处理公司的大小事务已经让他疲惫不堪,回到家里却连吃一碗清粥白饭都不能如愿。这就是外人看来光芒万丈的贺氏集团少东的真实生活,真是一个黑色幽默。

  漆黑的客厅里,家具的影子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清楚。

  贺轩走到开关边,一口气打开大大小小所有的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惊奇地发现一切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地面洁净如镜;桌椅分列得整整齐齐,纤尘不染;花瓶里换上鲜花,淡淡的香味弥散在空气里……方才因为急匆匆地推门进屋,只顾上寻找余小秀,竟没有发现这些变化。

  他望着眼前的这一切,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回想之前请过的几个保姆,任谁也没能打扫得如此干净、彻底。很显然,能够清洁得这般细致必定付出超乎寻常的努力。难道她真的是因为做得太辛苦而累倒在床上,想到这里,他的眉头轻轻凝了起来。

  紧接着走到厨房,原本必须随时提防地面的污水溅到拖鞋上,因而需要像芭蕾舞演员那样踮高脚尖行走,谁知今晚一踩进去,却发现地面十分干燥,彩色瓷砖再度焕出崭新的光泽,令人痛恨的蟑螂也不见了踪影。碗柜里,干净的盘子整齐排列着……

  他再一次感受到一种无形却十分有力的震撼。

  与此同时,门铃的音乐声突兀地响起。

  他快步走到对讲机面前,取下话筒,出现在屏幕前的是完全意想不到的面孔。

  惊讶之中,他下意识地触动了开锁键,大门打开了。

  余小秀双手捧着一个被塑料袋包裹着的一次性餐盒站在门廊上,脸垂得很低,几乎看不清表情。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很乱,衣服也是乱糟糟的,有赶路的痕迹。

  "还没吃饭吧,这个给你!"说话间,她已将手里的餐盒塞到贺轩怀里。

  "你这是做什么?"贺轩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一头雾水地望着她。

  "我给志东去了电话,知道你一下班就回家。我原本应该为你准备好晚饭,可是我真的太累了,稀里糊涂就睡着了,没有接到志东提前的通知,也没有煮饭,这的确是我的失误。刚才在楼上,也是被逼急了才会咬你,我平常绝对不是这样的!这碗芥菜饭就当做赔偿好了。你放心,我明天不会再来了!"说完,她转身便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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