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去巴黎(19)_沙罗

十九

　　小秀皱着眉头望着她："可我总觉得这事哪里不对，总经理秘书……那个看上去挑剔的家伙怎么可能舍弃那么多名牌大学毕业的美女录用我这样的人。"

　　"这还不是你妈我的功劳，为了你的工作把老脸都豁出去了！要说有哪里不对，也是你的脑子不对。你要是再敢胡思乱想把这份工作给丢了，我一定揭你的皮！"余淑凤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回到排档里。

　　小秀无奈地目送妈妈远去的背影，尔后缓缓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夜空。突然眼前掠过一道异样的红光，像是夜航的红眼飞机，却和几亿光年外的星辰一样遥远。

　　是的，她现在只是需要一份工作，除此之外无从选择！所谓的理想、愿望，都只是不切实际的奢侈品。

　　第二天早晨，洗漱完毕，小秀换上一条洗得干干净净的白棉碎花裙子，按原定时间迈出家门。

　　屋外，朝霞还未散尽，天空尚蒙着一层浅粉，薄薄的雾气弥散在空气里。

　　在公车站随着汹涌的人流挤上一辆通往海边的公车，颠簸了近一个小时，这才到达终点站海滨浴场。

　　下了车，沿着海岸线走了一会儿，远远可见巴黎阳光的金漆大门矗立在法国梧桐树荫间，在阳光下透出耀眼的光芒。

　　此时，小秀的心突然莫名紧张起来。

　　走到大门口，经过保安严格的审查，小秀方被允许进入社区。沿着入口处的喷泉一直朝里走，小秀感觉自己就像是来到另一个世界。望不到尽头的绿地在阳光下闪动着玉田般的光泽，来自异国的珍稀奇葩开成连绵的海洋，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鲜花的香味。法国古典风情的别墅掩映其间，隐约传来的钢琴声掠动树梢，与树叶哗哗伴奏。

　　小秀不知不觉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停四处张望。就像梦游仙境的爱丽丝，对于一切都充满兴奋和好奇。从出生到现在，这样的地方她还从来没有来过，更别提亲身走进其中一幢豪宅零距离接触贵族般的生活。

　　沿着曲折的林荫道迂回了许久，51号别墅醒目的门牌冷不防跃现在眼前。

　　房子面临大海，属于典型的法式风格，三层半高，外墙是宜人舒缓的米色，门前有着一块堪称奢侈的绿地，种着大片的百合花和海棠树，饱满的花朵不时探出院外的栅栏。屋后头还有一个很大的游泳池，水被头顶的蓝天印得碧绿。小秀观望着眼前的景致，心里一阵惊动，这幢奢靡华丽的豪宅就像一面镜子，反照出她生命里不为人知的穷困艰难。

　　她推开木栅栏的门，慢慢穿过花园，踏上石阶，忐忑不安地轻轻触动了可视门铃。

　　悦耳的铃声隐隐在大门的另一端荡漾开去，不久之后，只听见"哔哔"两声，大门自动弹开一道小缝，小秀顺势走了进去。

　　也只有置身于其中，才能真正感觉到这幢房子内部的宽敞。主客厅被装饰得非常奢华，有巨大的玻璃落地窗，镶金边的吊顶及水晶灯，浮雕般花纹的帷幔，庞大舒适的布艺沙发，以及一看就令人觉得温暖古朴的壁炉，古董和油画……

　　只是细看之下，这里仿佛很久没人居住，地板、家具全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杂物四处乱堆，垃圾随处可见，时不时还有令人尖叫的小昆虫悠闲地漫步而过……远远望去，开放式的厨房里似乎还有脏水不断漫到客厅，雪白的瓷砖地面像被泼上了墨汁，腐臭的味道随风一阵一阵飘来……

　　在房子里停驻的时间越长，小秀的眉头便皱得越紧，终于，在心里那根弦绷断的那一刻，她开始下意识地收拾起脚边几本零乱的杂志。此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穿着睡袍的贺轩缓步走下。

　　柔和的晨光下，他浑身散发着天成的雍容气质。混合着初醒状态下的一丝慵懒，淡蓝色的丝绒睡袍微微敞开，隐约可见胸口健康麦色的皮肤，透出令人目眩神迷的性感。

　　小秀抬起头，呆呆地望着他……

　　贺轩冷哼一声，走到她的面前，一声惊天动地的"喂"，这才将她唤醒。

　　回过神来的小秀羞得面红耳赤，怔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贺轩却面无表情地与她擦肩而过，朝客厅另一侧的沙发走去。

　　小秀像受到莫大耻辱似的瞪着他的背影，那眼神就像钉子要钉进被诅咒的人偶里一样。

　　对于小秀的想法，背对着她的贺轩当然不可能知道。他慢慢地，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地走到沙发边，随手抄起一只靠枕，用力拍了拍坐垫，将灰尘掸掉，这才安然坐下，开始早已准备好的发号施令："今天你就留在这里，把房子打扫干净。一定要恢复到刚刚装修完的模样，一点灰尘也不能有，明白吗？"

　　"什……什么？"小秀大喊一声，差点把屋顶掀翻。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笨？都说了不能问上司问题，让你做什么你就做，这就是试用期的考核！"贺轩显得极不耐烦。

　　"可我从没听说过，应聘秘书还有这样的考核！"小秀壮着胆子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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