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去巴黎(11)_沙罗

十一

　　"小姑娘，我这是桑塔纳2000，不是波音757，要想再快你坐飞机去！"司机大叔满头大汗地抱怨着。车窗外，街道两旁的建筑刷刷地向后倒退。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随着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出租车终于在那幢金碧辉煌的大厦前停了下来。与此同时，车门被用力推开，满头大汗的余小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后座下来。还来不及喘口气，她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和风大厦奔去，所到之处，沿途的路人纷纷侧目。

　　正值上班时间，贺氏集团大厦附近车辆交错，人潮涌动，小秀焦急地在人群里搜寻着母亲的身影。

　　千万千万不要做傻事啊！小秀心里有一面巨鼓不停地擂动着。

　　头顶灼热的阳光像火山喷发的岩浆一样滚在身上，小秀觉得头脑，乃至全身几乎都要虚脱了。

　　用力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短暂的昏盲过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冷不防跃入眼帘-一个身形微胖的中年妇女，穿着扎眼的花衬衣和土灰色松松垮垮的像睡裤一样的长裤，手里拿着一个旧矿泉水瓶，里面装着浑浊的黄色液体，正站在大厦前的台阶上左顾右盼，像是在翘首等待着什么人。毫无疑问，这人正是余淑凤。

　　至少噩梦还没有发生，小秀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暂时落地了。

　　她憋足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由身后猛地拉住余淑凤的手，并唤了一声"妈"。

　　响彻耳畔的声音把余淑凤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却发现女儿小秀从天而降似的出现在眼前，不由得一脸错愕："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如果连这都不知道，我还能算您的女儿吗？"小秀的脸庞虽然眉头紧锁，唇角却也掠过一丝庆幸的笑容。

　　"滚！不要碍我的事。"余淑凤粗鲁地将她推开。

　　"你准备做什么？手上拿的又是什么东西？"小秀直直地盯着妈妈手里那个怪异的黄瓶子。

　　"你少管我，这是我要对付那个女人的。"这是余淑凤不眠不休想了一整夜才策划出的报复昨天那个客服部女职员的办法，她像护雏的母鸡一样牢牢护着它。

　　"我绝对不会让您在这里丢人现眼！"小秀使出全身气力扳过妈妈的手。

　　母女俩互相怒视着，谁也不愿退让，甚至当众争抢起来。余淑凤被气得瑟瑟发抖，嘴里一边叫骂，一边胡乱挥舞着手臂。四周经过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停下脚步，三三两两地站在那里看着热闹。

　　与此同时，大厦的台阶下，一辆保时捷在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中停在广场中央，车门打开，从里面走下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修长的男人。他有着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嘴唇，幽黑的瞳仁犹如耀眼的星辰，浑身透露着雍容沉稳的气质-是前来总公司开会的贺轩。

　　车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手机紧跟着响起，贺轩从容地接起，停顿一会儿，喉咙里发出淡定的声音："是的，董事长，我已经到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迈开稳健的步子踏上台阶，朝大厦正门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周围发生的一切。

　　宽阔的台阶一级级消失于脚下，就在旋转的玻璃大门出现在眼前的同时，耳边也响起一连串尖利的叫声。

　　他不由得皱起眉，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在全市最高级的写字楼，出现这种粗俗的吵闹之声是不可以原谅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划破头顶的天空，以箭一般的速度朝他迎面飞来……紧接着，在完全茫然的情况下，一个像从垃圾堆里飞出的脏兮兮的瓶子，炸弹似的碎裂在脚边，瓶子里喷射出来的液体飞溅在他身上那套昂贵的意大利手工西服上……

　　散发着恶臭的，不知名的液体……

　　贺轩僵硬地站在台阶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机也失手摔在地上。

　　余小秀和余淑凤随后赶来，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同样错愕不已。

　　彼此对视的目光中，弥漫着一股尴尬且危险的气氛。

　　好半天，贺轩低下头，望着身上污迹斑斑的衣服，颤抖的手指一根根地绷紧，突然火冒三丈地吼出两个字：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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