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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一种心酸的刺疼在江静宜的心底泛起，那次毫无预兆的晕倒，实在是把女儿吓坏了。她结婚的时候，正好是刚进律师事务所不久，作为新人，在单位里要站稳脚跟，不勤恳工作怎么行？而严平阳的单位又面临破产，她还要和他一起奔波单位调动的事情。女儿就在这时，悄然降临了。

　　曾经流产的悲哀，一直象恶梦一样缠绕着她，所以知道自己怀孕以后，江静宜就好象觉得是以前的那个孩子又回来了。她已经害了他一次，不能再害他第二次了。因此不顾严平阳的劝说，她执意留下孩子。

　　整个孕娠过程象受难的一般，吃不下，睡不好，孕吐居然一直延续到生产，低血糖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得下的吧。每天早上起来，只要稍微晚一些吃早饭，她就会有冷汗淋漓，头晕目眩的感觉。

　　那天早上，好象是因为前一天晚上晚饭吃早了吧，一起来胸口就发闷，然后眼前发黑，重又倒在了床上。是女儿惊慌失措的哭声让她保持了最后一刻的清醒，虚弱地吩咐女儿去给自己泡一杯糖水来。

　　见女儿睁得大大的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地喝下糖水，江静宜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小脸，问她倒水有没有烫伤了自己的手。

　　也许是妈妈睁开眼睛说话了，女儿的眼神变成了惊喜，她爬到床上就往妈妈怀里钻，一边哭道：“妈妈，你不要生病啊，洁洁害怕，洁洁怕妈妈睡着了就找不到了，妈妈，你以后不要再生病了好不好？”

　　单身，果然是一个糟透了的选择，她连生病的资格都没有。江静宜紧紧抱着女儿，一任酸楚的泪水在脸上奔流。

　　当女儿把这件事情告诉樊雪君的时候，严平正和应燕珍打得火热，已经同居了，据说正在四处看房，要准备结婚了。果然，找老公就得让他在婚前都准备好一切，否则，婚后就连共同营造一个家的机会都没有。

　　江静宜听着樊雪君的诉说，只是无所谓地笑笑，倒是樊雪君很惋惜地看着她，劝她也尽快给自己找一个归宿。她不是不想找，她是不敢找了。于是女儿便知道了什么叫做低血糖症，也学会了随时检查家里是否还有糖在，如果没有了，她会很及时地提出去买。

　　“你知道吗？原来糖糖可以治我妈妈的病哦！”听着女儿这样和健健解释，江静宜说不清是欣慰还是心酸。宝贝，你是妈妈今生唯一的牵挂，有了你，妈妈的人生才少了许多遗憾。也只有你，是真心诚意地爱着妈妈的。

　　江静宜抱起了女儿，拎着购物篮朝收银处走去。

　　第二天上午快下班的时候，范勇突然来个电话，乐呵呵地说，他们单位明天去游乐山庄搞活动，让江静宜带着洁洁一起去。

　　“小静，你来吧，让洁洁也一起过来玩玩。我们单位这次强调要带家属，反正之萍不在，骋诚明天又要去学英语，你就算是我的家属了。”

　　江静宜有些不相信，再说了，范勇的单位搞活动，搞不好何彬也在。她现在对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丝毫的兴趣了，当然不想两个人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因此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洁洁去外面玩了，不在。我手头还有几个案子，要趁洁洁不在搞搞好，所以就不去玩了。你让范玲带她儿子一起去玩吧。”

　　范勇有些宠爱地责备道：“小静，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生活里要有工作，也要有享受的！洁洁不在，正好你一个人出来玩。这次我们还要下海捕鱼呢，我还担心洁洁在不好去船上玩呢。”

　　“算了，下海捕鱼有什么好玩的，我还是去菜场买鱼吧！”江静宜笑了，“再说了，你们单位一大堆人，我又都不认识，也没什么意思。”

　　“各人玩自己的，管什么认识不认识的！小静，你一定要来的，你不来我可要生气了！”范勇故意加重了语气。

　　“真的不来了，谢谢你的好意。”江静宜并没有松口的意思。

　　“小静。”范勇迟疑了一下，终于问道，“你是不是担心何彬在啊？”

　　明知故问！江静宜又生反感，她含糊地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谁知晚饭后，范勇突然过来了，试探的口气中终究还是带了些不满，问她和何彬到底是怎么了？

　　“何彬可是和我说了，他是真心实意喜欢你的。你向他提出的那些问题，他也都仔细考虑过了，认为你说得有道理，所以他在结婚之前都会把这些事情解决好的。小静，你对何彬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就直说，人家何彬态度还是很诚恳的，你也应该拿出点诚意来嘛！”

　　江静宜皱了眉头：“还是算了吧，我觉得和他说话，都没有一点恋爱的感觉，比法庭辩论还糟糕。法庭辩论吧，还有棋逢对手的时候呢，和他说话，就象是湿手沾面粉，揉又揉不了，甩又甩不掉，别提多讨厌了。”

　　范勇听了直摇头，说道：“小静啊，你以为你还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啊，谈恋爱还讲究个浪漫？你现在说隐晦些，是在找对象，其实说穿了，不就是在找老公吗？你看何彬，要工作有工作，要钱也有钱，虽然有个儿子，也论不到你来养啊。虽然人是长得不咋样，没严平阳长得个子高，身材好，可是你又不和他生孩子了，有什么要紧？小静啊，现在找老公就是要找个实惠的，经济条件好一些，也能对你好的，靠得住的。别整天感情感情的，感情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

　　江静宜有些恼火，没好气地反驳道：“他工作好管我什么事？赚的工资都给我的啊？他手里有钱那是婚前财产懂不懂，更没我半点事了！感情可以不讲，可是感觉总要有吧？和一个没感觉的男人夜夜睡一起，我还不如去做小姐啦！”

　　范勇不以为然：“那你和严平阳感情好不好？想当初，还不是你东奔西跑地为他找工作，找单位，可是现在呢？他当官了，有钱了，管你什么事？你倒好，还舍不得问他多要一分抚养费。可惜，人家没感觉，该找对象找对象，该结婚就结婚！”

　　这话好象一把刀子刺进江静宜的心里，她瞪着范勇，一字一顿地说道：“范勇，我告诉你，我和严平阳没有关系，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是他和洁洁有关系，你搞搞清楚再说话！”

　　见江静宜发怒了，范勇忙退了一步：“行，行，行，那不说严平阳了，就说何彬。那你说说看，何彬哪里不好了？你怎么就对他没感觉了？”

　　江静宜正憋了一肚子的火呢，于是冲口而出：“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说得出结婚就住我这儿，他脸皮厚，我还要面子呢！我就是养小白脸，也不带养他那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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