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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被吓怕了的宁颜坚决不肯回李家给准备的新房,因为怕有人闹房招架不了,这点李立平倒同意,他也怕。于是两个商量着在县城里唯一的一家星级宾馆里定了一个房间。李立平对有点不满的家人说,宁颜他们迁就了我们这么多,我们也总该迁就人家一回,现在城里头结婚都是在宾馆定房间过头一夜的。

  这头一夜,宁颜与李立平都难忘得很。

  李立平有点醉了,变得非常地冲动。关上房门便开始撕扯着宁颜的衣服,满是酒气的嘴在宁颜的脖颈处急切地拱着。

  宁颜用力把他推开,李立平踉跄了两步,大睁着眼睛望着宁颜,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冲进窄小的浴室里大吐起来。

  宁颜忍着心头的不适给他倒了温水,帮他洗了脸。

  李立平似乎平静下来,背着宁颜慢慢地换了衣服在被子里躺下来。

  宁颜把手放在衣襟上,好半天好半天愣着不动,心头白茫茫地一片,一时之间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跟这个男人要睡在一张床上。

  好半天,宁颜终于伸手关了灯。

  她把自己紧紧地裹在半幅被子里,僵直地躺着,连翻身都不敢。

  忽然,她查觉有一只手,沿着她的脖子一点点向下爬,到胸口,到腰腹,到腿,她往床里让一让,再让一让,那只手固执地跟着,然后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的躲避。

  那是李立平凉凉的满是冷汗腻嗒嗒的手。

  之后,李立平翻身压住她。借着浅浅的月光,宁颜看见他的脸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他没有戴眼镜,眼睛有些变形,微微突出来,满满地盛着情欲,鼻息间全是酒气,他成了一个宁颜完全不认识的一个人。

  宁颜在他的掌控之下拼命地挣扎,李立平的手很重,在她的身上狂乱地揉捏,带来痛感与被侵犯的屈辱,宁颜一次次大力地把他伸过来的手打开,黑暗里叭叭的声音很清晰又突兀。李立平的动作更加放肆起来。他们不像是一对爱人在完成新婚之夜第一次的交合,倒像是两个绝望而满怀愤恨的对头在近身肉搏纠缠。无望间宁颜突然出声喊:妈妈!

  这一声叫把李立平吓住了,也清醒了些,他停止了动作,侧身躺下来,去摸宁颜的脸:"宁颜,别怕,宁颜,别怕。"

  宁颜把他推开,跌撞着跑进浴室。在浴室的一角坐下来,死死的抱着膝,心里头还是想着李立平会起疑,又把水笼头打开,听着那细细的连绵的水流声,夜晚显得漫长而艰难。

  过一会儿听得李立平在外面敲着门,软声地说话:"宁颜,你怎么啦?你出来,我不那样儿了,我保证,宁颜,你应我一下!"

  宁颜起身开了门,李立平扶着她重新在床上躺下。

  这一夜真长。

  这以后半个多月,他们一直没有办法过上夫妻生活。宁颜每一次都紧张万分,抗拒得厉害,有两次她的肌肉抽筋,宁颜痛得面容都扭曲了。

  李立平吓坏了,放弃了动作轻轻地替她按摩。

  宁颜忽听得李立平哑哑的声音在问:"宁颜,你是害怕做这种事,还是害怕跟我做这种事?"

  宁颜心思百转千回。

  这世上,谁又是傻子呢?

  宁颜答:我是害怕做这种事。

  他们最终完成了这件事是在又过了半个月之后。

  李立平在这件事上,再一次地体现了他的耐心与容忍。他温柔地一点点地推进他的行动,尽可能地让宁颜感受到他的爱意与真诚。

  那一个晚上,宁颜看着伏在她身上的李立平,李立平用双肘撑着身体,不至把全部的重量压在宁颜的身上,那样一种呵护的姿势,让宁颜的心在一寸寸的软化。离得那么近,宁颜可以看到李立平脸上全部的表情,脸上所有的斑点与痣都清清楚楚,她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看清自己的内心,这个男人,这个她并不爱的男人,但是他现在是他的丈夫,法律与道义都支持着他与她的肉体关系,她苦守着有什么意义?

  一念的放弃,叫宁颜的身体变得柔软不再抗拒。

  但是事后,她的心里依然有着痛失贞洁的悲伤。

  李立平在夜半醒来,看见宁颜站在窗边,有淡淡的光打在她的侧脸上,说不出的美好,也有说不出的安静与屈服。

  宁颜认了命。她决定与李立平好好过日子。

  李立平真的守住了他婚前的承诺,他对宁颜无比的温柔呵护,几乎不让她做任何家事。

  小小的斗室,按照宁颜的喜好添置着一样一样的小摆设,周末,李立平会陪她逛书店,宁颜可以自由地熬夜看书,不必担心被妈妈念叨,李立平还会替她做好宵夜。他还陪她去看话剧,他容忍她继续与朋友们保持着亲密的关系,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象以前一样在之芸家里过夜,可以随时撇下他跟朋友们一起去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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