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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十五、红色欲望

  天缺一角有女蜗,心缺一块难再补。

  1

  给作家方子牙回一封邮件电话,林子夜写了很多话,但始终忘记了回邮件的目的。

  她说——W城很好,我也很好。谢谢你处理好了我没处理完的事情,和留老板的5年合约解除了,我就不需要写字了。子牙,谢谢你。

  她也没吃,不是一顿,是一天。她一天没吃饭了。

  方子牙是林子夜以前的男朋友。他们之间没什么利害冲突,她也不再写字了,而他已经是别人的男人。

  是的,子夜已经不再写字。

  她记起来,她想起了那本手稿——已经毁灭的手稿。到底还是把正经事给忘记了,那本手稿比她的命都重要。

  关于狼的一本手稿。狼,一个男人的名字。

  林子夜走在路上,有人叫着:“子夜。”

  她回头看,什么也没有,原来只是一阵凉风吹过。冷冷清清吹落在积水塘,无涟漪或者有涟漪。

  她去取照片,口袋里藏了一把奶糖。穿了青色的上衣绿色的裤子,底下踏了一双乳白色的拖鞋。长头发没扎紧,松垮地摊在双肩,手里攥了一把硬币。

  有人叫着:“子夜。”

  她按着自己的胸口,抑制住这从心底发出的喊叫。她只是去取照片,顺便打个电话给诸葛名优。手机很久没往外打电话了,平时也只接诸葛名优的电话。除了诸葛名优,谁的声音她都害怕。诸葛名优的内心宛如一个青瓷花瓶,细致而光滑。

  可是,林子夜毕竟有许多的硬币。抓一把到楼下的公话超市,可以和人聊半个小时甚至更长久。

  其实,是林子夜不太喜欢手机这机器。

  诸葛名优的声音有股腐烂的青草味道,没办法,子夜就是这样搞不清听觉和嗅觉的人。冬天似乎来得早了点,她还不能离开那双乳白色的拖鞋。穿了几次靴子,故意把它弄坏,然后扔到一边。半个脚背裸露在裤腿底下,漂移而迷离。诸葛名优邀请她去旅行,某座小小的山城,那里空气和润,适合她干燥的皮肤。然而,她没有答应。

  其实她很期待旅行的。有些时候,她的性情连自己都捉摸不透。

  她的靴子破了,她用这个低劣的借口拒绝了他。他不再说话,好象她只有这样一双靴子了。

  他问:“那你现在穿的是什么?你没穿鞋子吗?你出来打电话连鞋子也不穿?”

  她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我穿拖鞋。”

  经过街心花园,靠路边的长椅上坐着个慈祥的老妇人,她的手里拿着一台收音机。没有调准波段,收音机发出难听的“吱吱沙沙”的声音。林子夜从老妇人手里拿过收音机,专心地帮她调试。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清晰的音乐。

  问紫鹃,妹妹的诗稿今何在?

  如片片蝴蝶火中化。

  问紫鹃,妹妹的瑶琴今何在?

  琴弦已断你休提它。

  问紫鹃,妹妹的花锄今何在?

  花锄虽在谁葬花?

  问紫鹃,妹妹的鹦哥今何在?

  那鹦哥,叫着姑娘,学着姑娘生前的话。

  那鹦哥也知情和义,

  世上的人儿不如它!

  妹妹,我被人骗了,被人骗了!九州生铁铸大错,一根赤绳把终身误。天缺一角有女蜗,心缺一块难再补。你已是质同冰雪离浊世,我岂能一股清流随俗波。

  林子夜问老妇人:“这是什么曲子?”

  老妇人笑道:“《问紫鹃》。”

  “您会唱吗?”

  “我会呀,我还会唱《黛玉焚稿》。”

  “唱给我听听吧……”

  老妇人关了收音机,一本正经地拉林子夜在她身边坐好。林子夜闭上眼睛,认真地听了起来。

  我一生与诗书做了闺中伴,与笔墨结成骨肉亲。曾记得菊花赋诗夺魁首,海棠起社斗清新;怡红院中行新令,潇湘馆内论旧文。一生心血结成字,如今是记忆未死,墨迹犹新。这诗稿不想玉堂金马登高地,只望他高山流水遇知音。如今是知音已绝,诗稿怎存?!把断肠文章付火焚!这诗帕原是他随身带,曾为我揩过多少旧泪痕,谁知道诗帕未变人心变,可叹我真心人换了个假心人。早知人情比纸薄,我懊悔留存诗帕到如今。万般恩情从此绝,只落得一弯冷月照诗魂!

  多承你伴我日夕共花朝,几年来一同受煎熬,到如今浊世难容我清白身,与妹妹告别在今霄!从今后你失群孤燕向谁靠?只怕是寒食清明,梦中把我姑娘叫。我质本洁来还洁去,休将白骨埋污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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