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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林夕妍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她板起脸,声音也冰了起来,“耿先生,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的确没有值班,但也没有兴趣开你玩笑,只是不喜欢和你出去而已。不过既然你喜欢听实话,那么下一次我会直接回绝你,好似这样你会舒服些。买单的钱我明天会寄到你公司,现在夜深了,我要休息,你请回吧!”

  耿天磊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林夕妍不再理他,绕过他向楼里走去,刚走几步,身子就被猛地拉入某人的怀里,耿天磊炽热的呼吸撩拨着她的耳根,声音蛊惑而压抑,“你以惹我生气为乐吗?你就这么自信,我每次都会原谅你吗?”

  林夕妍任由他拥抱着,安静地没有任何挣扎,声音更是淡然如水不起一丝波澜:“耿先生,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情,我在努力地与你拉开距离,是你自己看不清状况,所以这气是你自找的,与我无关。你的原谅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你要是觉得受不了,就请离我远些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耿天磊的心口骤然收缩隐隐作痛,他没有想到时至今日这女人还是如此的冷酷无情。他的声音尽显无奈,“夕妍,你为什么要与我拉开距离?你在害怕什么?怕自己爱上我,还是怕再次面对你不想看到的人?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不公平……”

  耿天磊话还没有说完脚面上就倏地钝痛,痛得他打住话语。挣脱怀抱的夕妍望着自己高跟鞋的杰作莞尔一笑,“对不起,我先进去了。在这里喂蚊子实在是不明之举,耿先生你自便吧!”

  耿天磊望着女人消失的背影,心里着实不是滋味。这么久了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这块冰也太难融化了。男人伫立良久忽感自己很可笑:我耿天磊怎么也学会伤感了?这太不像我平时的风格了。耿天磊抬头望向窗口,薄唇慢慢斜起,“夕妍,既然你喜欢这样,我就陪你到底,我倒要看看你的心需要多久才能被融化。”

  林夕妍回到家中没有开灯,她的脚步不受控制地来到落地窗前,不出意外,那个男人依然呆立在楼下,颀长的身影被路灯拉得长长的。在昏暗空旷的小区内,这静默不动的身影显得凄凉索寞。

  林夕妍的心莫名地揪痛,那种心痛的酸胀感在她的身体里迅速蔓延。僵硬的男人终于松动,他好似想到什么竟朝她的窗口望了过来,尽管隐在黑暗中她还是飞快地后退一步。她的心跳再次加快,刚才的一刹那她仿佛又看到了他唇边那抹邪肆张扬的笑,稍纵即逝。这让她有些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楼下的男人伫望了良久终于走到车前,低身坐进车里车子快速掉头绝尘而去。

  一切恢复平静,林夕妍倚靠在窗前怔忡无语。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惊醒了思虑的人,她捂住心口看了看闪动的屏幕这才放下心来。接通后宁远的声音焦急地传了过来,“夕妍,还好吧?为什么不开灯?”

  林夕妍推开凉台的门,靠着栏杆向下张望,“你怎么还没有走?看见我了吗?”

  宁远站在树下,仰着头冲她微笑着摆摆手,“看见了,看见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林夕妍的心顿时温暖起来,她忍住眼中的湿意,声音低柔:“早些回去休息吧,不要忘记我的早餐,明天见!”

  宁远笑得轻松,“好,夕妍,明天见!”

  自从那天以后,耿天磊在林夕妍的视线中完全消失了。林夕妍也乐得清静,医院迟来的春游也如期而至,第一批游玩的医生护士们先行出发来到城东远郊的海边度假城。放眼望去,海边坐落着一幢风格异域设计时尚的星级酒店,在周围姹紫嫣红绿树丛中错落有致地分散着精美豪华的小别墅。白色的沙滩,碧蓝的海天,绿树春深,鸥啼风吟,遗世独立的美景亦幻亦真。

  所有到来的人都被此番美景震撼得兴奋不已,在酒店的大堂大家做好登记,领取了各自的房间钥匙。林夕妍和同科的陈医生被分在一个房间,两个人换过衣服后到酒店中餐厅与同事们会合一起用午餐。看得出医院这次很是用心,餐点预订得都很丰盛。大家自是开心享用,酒足饭饱后便到海边自由活动。

  这个季节,正午的海水尤为温暖怡人,大家有的在湿漉漉的沙滩上散步,有的则在海里嬉戏游玩。林夕妍身着白底印有紫色小花的裙装泳衣,舒服惬意地游着水,没想到竟发挥良好。

  此时的她远离喧嚣,心态完全放松,莫名地就觉得这海水如空气般通透,这空气如海水般清凉,一切都是那么轻松自在,所有的世俗烦恼在这清新和煦的微风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不觉地,她向大海深处游去,渐渐偏离大家的视线,好在她也有察觉,在她成功的翻身仰泳时开始向海边游去。

  透过泳镜望着蓝天白云的她,突感脚踝被人钳制住,有人正攥住她的脚把她用力地往海里拽。一切瞬间发生,刚刚还舒心惬意的她此刻却是无比的惊恐和慌乱。失去平衡的她口中灌了大量的海水,夕妍被呛得头晕目眩,身子不断地下沉,不管怎么挣扎那只手都死死地拽着她。

  死亡的恐惧急速席卷了她,她的心肺仿佛要炸裂般的疼痛,她不放弃拼力地踢蹬着那只可怕的手,在最后的努力挣脱中她成功地钻出了水面。夕妍伸出手刚要呼喊救命就被人猛地砸了一拳,后脖颈处猝然剧痛,她的身子软了下来。这一次她没有喊叫,没有挣扎,更没有恐惧。她紧闭双眼向海里沉去,一个浪花翻卷,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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