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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严恒站在道口,和古宁苑并肩,冷冷的看着她,语调没有一点感情,没有一点起伏,“沈惜凡,我们已经分手了!别再纠缠我了!”

  她立刻吓醒了,身上冷汗涔涔,刘海柔顺的垂在额前,她伸手去撩,发丝湿了汗贴着额前,摸上去一根一根,像针。

  这时候电话却响了,她识得是工程部的人员,那边人心急火燎的喊,“中宇宣传牌和广告栏被风吹摇晃,有些已经掉下来毁坏了一些设备,丁经理快来看看!”不给她申辩的机会,就挂了电话。

  她叹气,自己对这次合作一无所知,此时也只得硬着头皮上,所幸丁维的秘书还在,开了办公室给她找出了一些资料,她顾不上多穿一件衣服,边走边看,到场地时候,已经明了一大半。

  此时,还下着雨,风也是极大,沈惜凡脸已经被冻的没有血色,她腰酸的几乎要垮下来,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血液的流动,撞击着她的小肚子,隐隐痛。

  雨打着她的身体,寒气不着痕迹的侵袭进去。

  她很痛苦,巴不得昏倒算了。

  工程部张经理看到她很意外,她只好解释丁维生病了,其实她并不在乎这些能不能在明天发布会之前修好,她在乎这份方案工程效果图上的疑点。

  果然半个小时之后,“中宇”的营销总监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三十多岁的女子,一来便是口气严厉,“张经理,我对你们酒店施工的水平表示十万分的怀疑!”

  女总监亲眼看着工人把那些广告牌再度挂上去,又仔细检查一遍,沈惜凡也万分紧张,和张经理爬上爬下,一遍一遍的检查、确认。

  其间,严恒亲自来了,跟张经理说话严厉苛刻,整个过程他只轻轻看了沈惜凡一眼,然后又不留痕迹的移开视线。

  她知道,严恒在工作时候,是绝对不会讲个人情面的,如果今天是沈惜凡她自己出了错误,他照样会严厉的指责她,绝不客气。

  可是她还是觉得难受,心里堵堵的,不是为受到的责骂,而是她忽然觉得严恒离她好远好远,远到他离她那么近,竟然看不见她的不适、难受——仅仅是身体上的。

  终于在六点钟的时候,会场终于恢复一新,几个广告牌又重新移了位,看上去安全多了。

  她终于舒了一口气,摸摸已经被冻的没有直觉的脸,她觉得现在抬一步脚都困难,不光是冷,疼的钻心,快要撑不住了。

  但是还是得撑。

  在办公室,“中宇”的女总监一口咬定是工程部的施工问题才导致损失,沈惜凡在一旁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来,“难道之前张经理没有和中宇说过施工细则,比如广告栏挂高几米,宣传牌如何固定的问题,张经理负责本酒店工程多年,怎么会失误在此等小事上?”

  这一下,负责人全部都明白了,是中宇为了追求所谓的效果,没有征得酒店同意,擅自改动了施工效果图,一下子形式逆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但是这件事还是得等到丁维回来处理,她打电话给丁维,所幸丁维已经动身来酒店了,她心里大石头才放下。

  她几乎是咬着牙撑着走到后门,准备打车回家,严恒追了出来,喊住她,“小凡,你怎么脸色那么苍白,是不是生病了?”

  外面是潇潇的小雨,乌云布满天空。沈惜凡站在雨雾中,绿色的呢子大衣衬着她的脸越发的苍白,她蹙起眉毛,“严先生,我没事,谢谢关心,先走了,再见。”

  严恒想喊住她,她觉得她刚才的样子就很不对劲,只是一直没有问出口,现在追出来就是害怕她出了什么事。他的手刚伸出去,沈惜凡就钻进了一辆出租车里,绝尘而去。

  几滴雨打在他的手上,冰凉透骨,他有些隐隐不好的预感,沈惜凡如今不是当时那个傻傻的单纯的女孩子了,三年时间,有些东西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比如说爱的刻骨,恨的惨烈,最后都得化作尘埃。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沈惜凡几乎是跌跌撞撞的下了车,之后走了几步,便冷汗直流。她只好扶着小区沿道的树,喘着站了一会,想掏出手机打电话回家,让妈妈来接她,转念一想,昨晚他们就去了外婆家了,要明天才回来。

  她有些费力的走着,叉着腰,两步一停,腰酸痛,腿就沉的像灌了铅。

  忽然,她感到背后轻轻被拍了一下,然后就是何苏叶的声音,“沈惜凡,你怎么了?”

  他扳过她的身体,看到那张小脸上面毫无血色,嘴唇被咬的发白,刘海密密在额前滴着水珠,眼睛里面有些闪光,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一下子,他有些慌了。

  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沈惜凡一把拉住何苏叶的衣角,眼睛无声的望着他,有一丝隐忍,更多的是无助,身体的重心也不由自主的向他倾,顾不得尴尬,细碎的喊道,“痛……痛……我痛的受不了了……”

  何苏叶看过上万个病人,顿时就知道她怎么了,他伸手接过包,一手扶住她,一手撑着伞,轻轻问,“能站得住吗?还行吗?”

  沈惜凡点点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带着弱弱的气息,“何苏叶,有没有什么可以让我不疼了,我快死了!”

  何苏叶架着她,脚步极慢,耐心安慰她,“去我家,不远,一会就到了。”

  何苏叶先扶她躺在床上,然后从书房里面拿出一个盒子,然后取出几根针,有的很长,有的只有一点点,针头圆圆的,有些尖,他仔细用酒精擦过,转向沈惜凡,她一看脸立刻拉下来,可怜兮兮的说,“何苏叶,我不要挨针。”

  他不听她抗议,“背对我躺下,把衣服掀起来。”

  她只得照做,小声的问,“是所有衣服吗?”

  何苏叶瞪她,“当然,不然怎么有效果。”说完之后,沈惜凡发现他脸微微红起来,他赶忙解释,“别想歪了,我是医生,你是病人。”

  待沈惜凡整理好衣服后,他便下手,第一针是承浆穴,第二针缓缓的刺入大椎穴,慢慢进针,第三针快速刺入十七下椎,向下刺捻转提针,沈惜凡吃痛,轻轻叫了一声,他安慰她,“忍忍,听话!”然后取毫针刺入承山穴、三焦俞、肾俞、气海俞。

  他手法熟练,但是面对沈惜凡,他下手有些犹豫,看着她微微皱眉的样子,他知道即使是再圆钝的针,都会有些痛的,即便如此,他仍是担心她会痛。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沈惜凡身体渐渐有了知觉,下腹也不再坠坠的冷痛,慢慢的脸上又有了血色,他轻轻取出所有的针,帮她把衣服拉下来,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惜凡缓了一口气,“真的好多了,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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