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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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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戏剧节上,班上排演的《虎符》演出大获成功,得了一等奖。从租服装借场地排练,到自行化妆,这帮学生真正做到了多办事、少花钱。他们居然还会拉赞助,演出的空当给某矿泉水顺便做了个广告,个个有经济头脑,比我考虑得还周到。李哲,如果你在,一定会陪我一起为他们加油鼓劲,然后听他们调皮地叫你“师公”吧。 与李哲失去联络的第40天。 关于季洁的流言蜚语,终于慢慢平息下来。季洁搬回宿舍住,天天按时上课,和其他同学有说有笑,完全恢复了原先的活泼。系主任没再提让我辞职的事,可我的辅导员工作也做不了多久了,想想还真有点舍不得这班的学生。李哲,如果你在,一定会笑说我太贪心。舍得舍得,凡事有“舍”才有“得”,我明白的。 与李哲失去联络的第46天。 上午见了宋薄引,他说计划在5月26日去Princeton,让我早早做好准备。我听了,一路回家竟一点都不兴奋。李哲,如果你在,会怎么做?如果你告诉我要宝宝,我可以放弃去Princeton的机会,真的可以。李哲,给我一个回音,好吗? 写日记是我的新习惯,每晚和宝宝谈心,也是我的新习惯。李哲,我等你,因我 信你一定会回来。然而,许多事却不能等,比如每天都在长大的宝宝、比如日益迫近的出发去Princeton的日子。 默默地从抽屉里摸出便条贴,小小的四方白纸,上面有个我随手涂抹的电话号码——两个月前与李哲视频时,李哲坚持要我记下来的,秦梓慧的电话号码。 对这个与李哲异常亲密的女人,前些天我本能地不想去想起,去惦记。可如今,也许她是找到李哲的唯一线索,我不能不尝试一下。 按照纸上的号码拨了出去,漫长的“嘟——嘟——”等待音后,终于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喂?” “请问,是秦梓慧……女士的电话吗?”我谨慎地问。 对方呆了几秒钟,似乎对这个名字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哦,是的。请问你是哪位?” “她在吗?我有急事找她。” “你贵姓?”对方颇有点不查清底细决不答话的意思。 “我姓杜……是李哲的朋友。” 对方语调顿时欢快了许多,“哦,是杜小姐啊。我是秦姨的私人助理。秦姨她目前不在国内,你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她。” 奇怪,这个助理倒好像一早知道我似的。再有,秦梓慧不在国内?难道是去了美国,和李哲在一起?疑惑归疑惑,我还是答了,“请问她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 “这样吧,杜小姐。你留下电话,我回头告诉秦姨,让秦姨跟你直接联系,好吗?”对方大约也意识到自己的外人身份。 “好。”我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和固定电话都报了一遍。 放下电话,我回头看看刚挂上墙的婚纱照。那上面,李哲双眼弯弯如新月,正含情脉脉地望着我。 “如果将来你我之间,注定有一个因为爱得多一点而变得软弱,我宁愿那个是我。”李哲说过的第三个爱情言缠绵地徘徊在我心头。那时,他的眼波温柔如夏夜月光,也是这般蛊惑人心。 一天三次碰面的缘分,三个终于实现了的爱情预言,李哲用最细腻的心思,制造了一个令人永生难忘的浪漫开始,也用最温柔的天罗地网,让我心甘隋愿被俘获。 而今,怎么可能就这么从我的生命中完全消失?他怎么可以!在五教上写作基础课,给学生们布置了在45分钟内不限体裁、不限内容、随意发挥的任务后,我坐到一旁的座位上,闭了眼睛休息。早上吃什么吐什么,又赶着来上八点钟的课,胃里空落落的很难受。没办法,坚持到下课再说吧。 鼻子忽而敏感地嗅到一股腥味,胃一阵翻腾,睁眼看时,原来是旁边的一个学生正在拆一袋鱼干片。 “杜老师,我早上没吃饭。”那个学生看看我,急忙解释了。 我理解地笑了笑,准备起来换个位子,脚下却有些虚浮。眼前猛地天旋地转,巨大的黑暗漩涡瞬间吞没了我。 沉睡,再沉睡。我似乎漂浮在海面上,飘飘然,前所未有的舒适。好累,真的好累,如果可以这样安静睡去,再不用苦苦思念,再不用在宝宝和Princeton之间左右为难,也是一种幸福吧。 耳畔,从静谧无声,到渐渐有了些人声。 努力睁开眼,我才发现自己躺在保健中心的病床上,正打着点滴。季洁和好几个班干部都在床边,看到我醒来,立刻围了上来,“杜老师,你醒了太好了。医生现在在给你输葡萄糖和生理盐水,你感觉好点了吗?” 两句话说完,几个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季洁认真地站到我跟前开了口,“杜老师,你的事,我们不会说出去。” 我微笑,点点头。 是啊,到了保健中心,一定被检查出来有了宝宝。季洁他们知道我还没结婚,未婚先孕这种事,说出去影响不好,他们都很懂事啊。 意想不到的,门外进来一个人,笔直地走到我床前,竟然是维东。 我满心疑惑,还没开口问,季洁已急急过来说:“刚才杜老师的手机响个没完没了,我怕吵了老师休息,就自作主张想关了。后来一个不注意按了接听,就跟对方说了上课时老师晕倒的事。杜老师,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怪你。”我安慰地看看季洁,又看看表,“十一点半了,你们快去食堂吃午饭吧,恐怕去晚了人多,菜也没了。” “那杜老师你好好休息,再见。”学生们很有礼貌地一一告辞了。 看看维东,我打起精神,“刚才是你打电话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这些天,他不再指使我去干这干那,我的私人助理工作越来越清闲。大多数时候,我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办公桌后面,无所事事地打打瞌睡看看书,最多帮他冲杯咖啡、打点文件什么的。我揣测着,要么是他在酝酿什么新玩法,一定要看到我哭泣哀求为止;要么是他觉得游戏越来越无趣,懒得再理我了。 维东不说话,直直地盯着我的小腹,不知在想什么。 尽管穿着略略宽松的鹅黄色针织衫,表面上看来,小腹和平常人差不多,我还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记忆深处,维东那夜的疯狂不可遏制地冲破心底的层层封条,气势汹汹地涌上心头。 “你想好……第三个条件了?”我戒备地望着维东。如果维东残忍地要我拿掉宝 宝,否则就拿证据出来告哥哥,我一定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没有。”维东偏脸望着窗外,富有磁性的语声平静地陈述着,“还没想好。”护士过来,我们都适时地闭了嘴。很快,护士帮我拔了手臂上的针,又嘱咐我以后一定要吃早餐,还有早晨醒了不必急着起床,先漱口,吃点饼干、蛋糕或糖果,休想片刻再起床,早餐就不至于吐云云。我点点头,准备下床回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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