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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这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不遂人心,你想的人请也请不来,你不想的人赶也赶不走。

  越请不来的人你越想,越赶不走的人你越烦。

  赵云又在卧室里看了一阵,终于满足了好奇心,关了灯,走出来,带上门,又推开其他几个房间的门,朝里望:“这间谁住啊?”

  “猫住。”

  “哇,连猫都有自己的房间啊?太奢侈了。这间呢?你在这里住?”

  “暂住。”

  “你要搬别处去?”

  “不搬别处去难道还在这里生根?”

  她似乎没听出他声音里的不耐烦,很感兴趣地建议说:“你干嘛要搬走?就在这里住不好吗?”

  “我住这里干什么?”

  “这里条件多好啊,如果你搬去跟那些中国男生合住,那不跟住狗窝一样?”

  “为什么是狗窝?”

  “男生都不兴打扫房间的——”

  “那也比住这里强。”

  “为什么?”

  “你刚才不还说我住这里不好,怕她下毒吗?”

  “哦,开玩笑的啦。她对你下毒干什么?你又没遗产让她继承。就住这里吧,我还可以不时跑来搞点信息——”

  “你别开玩笑了!”

  赵云大方地说:“你要是想自己爆料,也可以啊,我不介意的,反正也就是挣点网币,又不是真钱——”

  他发现跟这人说话真是鸡同鸭讲,你说东,她扯西,完全没法说到一个路子上去,他干脆不说了,只催促说:“走,我们下楼去。”

  她终于跟着他下了楼。

  他把崔阿姨带的大包交给她:“这是你妈托我带给你的。”

  她接过包,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掏出来,往桌上放。

  他急忙推脱:“我不要,我不要,这是你妈妈带给你的,你都带走吧。”

  她解释说:“我放桌上照个像。”

  他知道自己又自作多情了,不禁面红耳赤。

  还好赵云没心思欣赏他两边脸颊的桃花云,只顾着忙自己的,先给各位零食照个合影,再把所有的袋子都扫到一边,只放一袋到桌子中间,照特写。

  他好奇地问:“你拍这些干什么?”

  “show(展示)给坛子里的人看呀。”

  “这也要给——坛子里的人看?”

  “当然要啦,我们坛子里不管谁买了什么,都会拿去show一下的。”

  “你可以带回家去拍。”

  “我那个桌子没这个漂亮。”

  赵云拍完照,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把零食一袋袋往包里装,很热情地问:“你喜欢哪种?我留一袋给你吧。”

  “我不要,男生哪兴吃零食的?”

  “男生不吃零食?比女生吃的多多了!”

  最后赵云挑出一包蜜饯:“这包给你吧,太多糖了,最增肥。”

  他推脱说:“你留着自己吃吧。”

  “送给你了,你不吃可以给Grace吃,就说你从国内带来给她的。”赵云装好包,掂了掂,说,“我妈也真是,带这么多零食给我,这都多高的卡路里啊,我不吃对不起她一片心意,吃了又增重,减都减不掉。她这不是害我吗?”

  就这句话,让他觉得她跟一般女生无异,还不是那么太令人讨厌,不由得笑起来:“你们女生啊,真是——太怕长胖了,吃点零食都要算计半天。”

  “还不是因为你们男生!”

  “怎么是因为男生呢?”

  “不是你们喜欢瘦女人,谁会花那个心思去减肥啊?”

  “也不是个个男生都喜欢瘦女人。”

  “别撒谎了,你不喜欢瘦女人吗?不喜欢干嘛找晏美玲的女儿做女朋友?”

  他差点忘记了云珠的妈妈叫晏美玲了,平时想事都是以“云珠妈”指代,真正遇见了就叫“阿姨”,只在刚开始的时候听云珠说过她妈妈叫“晏美玲”。不知道为什么赵云不称呼自己的朋友为“云珠”,却要叫她“晏美玲的女儿”。

  他顺口说:“听说你和云珠是——发小?”

  “也不是什么发小,很小的时候在一起玩过,后来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他撒谎说:“她挺惦记你的,叫我向你问好。”

  “我不相信,她最恨我了,还会向我问好?”

  “她为什么要恨你?”

  “嫉妒呗。”

  “因为你——成绩比她好?”

  “不光是成绩,还有很多方面,我都比她强。她是个——智商很低的人,上学读书都是我比她强,各方面都超过她,每次开家长会都听到老师表扬我,教室后面贴的成绩排名,总是我在第一,她都是排在靠尾巴的地方。但我们两家的妈妈是发小,她妈老爱跟我妈比,又总是比不过,所以她妈不喜欢我,她也不喜欢我,总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他又一次目瞪口呆,不明白为什么他就没胆量用云珠的外貌来打击打击赵云,而赵云却能这么肆无忌惮 地用自己的成绩来打击云珠。

  这个世界,真是谁脸皮厚谁得意啊!

  他暗示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但赵云好像完全没领会他这是在逐客一样,接着说:“她这个人很烂的,你可能不知道——”

  “谁很烂?”

  “晏美玲的女儿啊。她在舞蹈学校的时候,不知道有过多少男朋友,那时她才十二三岁啊,就很滥交,最后她妈没办法了,只好不让她上舞蹈学校了。”

  “舞蹈学校的事,我听她讲过,不是那样的。”

  “不是那样是哪样?”

  “她说她——从来没——谈过恋爱。”

  “我又没说她谈恋爱,我说的是——滥交。你有没有问她开的车是哪里来的?有没有问过她在旅游公司的职位是怎么拿到的?有没有问过她妈是怎么租到总工会的教室办舞蹈班的?”

  他没问过这些,但他撒谎说:“这些我都问过,都是正当来路。”

  “你这个人也太好哄了,你问她,她会把实话告诉你吗?但她那片的人都知道她的底细,你随便找个人问问,保证跟我说的一样。”

  (23)

  幸好赵云后来接到了一个电话,告辞走了,不然的话,宇文忠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来。

  他就不明白,世界上怎么有这么令人讨厌的人?又不是你家的事,你管那么宽干什么?我找什么样的女朋友,碍着你了?要你在这里瞎七瞎八地乱讲,讨打呀你?还才第一次见面呢,就跟着一个男生跑人——住所去,还赖那里不走。这种女生,不被流氓奸杀都说不过去。

  不过这让他想起一个笑话,说的是有个极丑的女生,很老了还嫁不出去,想男人想得发疯,听人说某个小巷经常有女生被流氓绑架,就每晚到那个小巷去转悠。结果有一天,真的被几个流氓绑架了,蒙着她的头,把她带到流氓老大那里。

  老大打开面罩,差点昏死过去:“这样的货色,你们也下得了手?赶快给我送回去!”

  几个流氓只好开车送那个丑女回去。

  到了那个小巷,他们让丑女下车,但那丑女坚决不下车,一定要流氓把她带走。

  几个流氓无奈,只好自己下车:“算你狠!我们走,车归你了——”

  这是当初他逗云珠时讲过的笑话,那时云珠老在他耳边念叨:“你可不可以换个学校?我不放心你到C大去念书,那个赵云也在那里。”

  “她在那里怎么了?”

  “我怕她——我怕你跟她好上了。”

  “怎么会呢?”

  “你们在一个系,天天见面,肯定会日久生情。”

  “别开玩笑了!就她青年版崔阿姨?给我都不要。”

  “现在有我,你当然是不要她。但等你到了海外,我不在你身边,你又寂寞又孤独,性饥渴了怎么办?”

  “性饥渴也不会拿这种人来解渴啊,我这点底线还是有的。”

  “你没听说过当兵三年,老母猪变貂蝉?”

  “我们哪里会两地三年呢?你不是马上就要去读语言学校了吗?”

  “那谁说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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