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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这一晚最大的意外是见到了路倩与于海波夫妻。不只晓维意外,连周然都没料到。

  虽然周然面对任何事情都可以不动声色,但当晓维挽着他的胳膊对外界秀恩爱时,他即使只顿了零点一秒,晓维也觉察得到。

  “刚才两位站在灯下,从远处一望,好看得就像一对神仙。”路倩的开场白以赞美开始,并且不忘问她夫君一句,“你说是不是?”

  路倩说话时,于海波正朝周然行了个很庄重的点头礼,这句话再怎么接都不合适了。

  “你俩更像神仙眷属。”晓维说。然后那对夫妻一齐笑了,于海波笑得很憨,路倩笑得很媚。

  四人就这样寒喧了一番,天气,今天的饮食,交通状况,还有这幢房子的市价,等等等等。寒喧完毕,路倩说:“周总,我有个业务问题想请教一下……”边说边不经意地朝晓维投去一眼。

  “我想去吃块点心,先告辞了。”她朝他们欠了欠身。

  晓维连吃了几块点心,去饮料桶那边倒橙汁时,橙汁剩了最后一点,她只接到小半杯的底子,里面有一些残渣。

  侍者抱歉地说:“新的橙汁还得等几分钟。给您倒杯葡萄汁可以吗?”

  “我再等一会儿,不要紧。”

  刚说完这话,有人已将一杯满满的橙汁递到她面前,抬头一看,是路倩的老公于海波,或者也可以说是她的前男友,虽然她常常忘记这个人。

  “刚倒的,还没喝。”

  “不用,谢谢。我去倒杯葡萄汁。”

  晓维倒满一杯葡萄汁,转身见到于海波还站在原地,表情说不上失落还是尴尬。她改变主意,从他手里拿过那杯橙汁,把葡萄汁塞到他手里:“谢谢你。”

  于海波又露出他那种招牌式的很憨的笑,用手摸了摸耳朵,晓维隐约记得,这是他有些局促时的习惯动作。

  “晓维,你的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不可能吧?都老了这么多了。”

  “你以前就这样,很坚持,但又很替人着想。”

  “哦。”晓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想了想说,“海波你现在的工作还好吧?我猜你差不多该是副教授了吧。”于海波很好学,家里小有后台,又有一位强势妻子,晓维想他应该很顺利。

  “那个,我辞职了。现在我办了一所培训学校。我以为你知道。”于海波开始摸口袋掏名片,把上衣裤子摸了个遍才找到。

  他郑重地递给晓维一张,“办了两年了,如果你有需要,”想了想不妥,又改口说,“如果你的朋友有需要,尽管来找我,我一定给最大的折扣。”

  晓维一看,那家儿童特长培训学校在本市很有名气,电视报纸整天在播广告,公益活动也做了不少。晓维偶尔会在他们的报纸软文上见到于海波校长的名字,但从没想过可能是同一人。在她的认知中,于海波是那种按部就班生活缓慢休闲的人,当年宁可顶着父母的怒火,看着家里公司的权力旁落到亲戚手中,也一定要做自己喜欢的工作。

  “你离开大学创业,我想叔叔阿姨一定很高兴。”

  “他们很生气,觉得我胡闹。这学校是我自己办的,跟家里的企业没关系。我爸巴不得早一点倒闭,还好有小倩……我是说我太太,给我一些支持。”

  “啊,这样子。”晓维连着两次搞不清状况,更无话可讲了。

  “对了晓维,我办学校还是受你启发。你记不记得以前你说,官办的培训学校管理太教条,以后如果有钱又有闲,我们可以自己办一个,肯定受欢迎。”

  “是吗?我不记得了。你很适合管理学校,一定会越办越好的。你要不要水果?”晓维绕开话题。

  花园的另一处,周然与路倩面对面。

  “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随便聊聊?我们有那么生分吗?”路倩表情郑重得像在谈生意,口气却像在撒娇。

  周然下意识地看了看晓维所在的方位,恰好看到于海波与她正在说话。路倩突然伸手拈下落在他肩头的一片花瓣,又轻轻掸掉几粒花粉。周然向后退了一步。

  “哟,你这是怕周太太误会哪。不至于吧?你瞧那边,我的丈夫见到他的前女友,脸红成那样,手足无措。要误会也是我先误会呀,你说是不是?”

  “你想做什么?”周然压低声音问。路倩眼中那一抹光亮他太熟悉了,她只有想算计人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我能做什么呀?你神经过敏了吧?”

  “你跟我作对我没意见,但是对付实力太不对等的人,你不会有成就感的。”

  “哎哟周然,你这可就不聪明了。你这不是挑衅吗?我就算原来没打算做什么,现在也想做些什么给你看了。”

  “你够了吧路倩,作为赢家,姿态大度点不是更好看吗?”

  “赢家?周然你在说谁呀?你在说你太太吧?既能好处占尽,又保持着纯真无辜的受害者姿态,这真是我不能企及的境界啊。”

  “你若没别的话讲,我可要走了。”

  “有,我都说了我有问题要请教。你说说看,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娇柔软弱型的女人呢,无论这些男人的个性差异有多大?比如说,我们家于先生和你?”她倾向周然,小声说,“于先生有好几回在梦里喊‘晓维’呢。身为丈夫,你自豪不?占着我前男友的身,占着我老公的心,你说谁是赢家,嗯?”

  “你喝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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