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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若弱一边甩着写得酸痛的手,一面没好声气地答道:“隶书和楷书我是写不出来了,这几个字你当行书或草书看好了。”

  杏儿信以为真:“原来这就是行草书体呀!听人说这两种书体写出来如笔走龙蛇,灵动飘逸。小姐你写得果然很有龙蛇之势呀!”

  阮若弱看着自己一笔歪扭曲折的“龙蛇之势”,几乎没笑出声来,懒得再写下去,信手把笔一搁,休息休息再说吧。突然想起来:“杏儿,你来,我留了点东西给你。”说完自枕头下面掏出一把珍珠来往杏儿手里一塞,如塞一把铜钱般毫不在意。

  杏儿大大吃惊:“小姐,这……这么贵重的赏赐,杏儿怎么担得起。”

  “什么担得起担不起的,给你你就拿着吧。我反正有的是。”后面这句是大实话,若不是自己有琳琅珠玉满盒,阮若弱是不会如此视钱财如粪土的。要大方首先得有大方的资本才行,若自己都才半斗米,是绝对不会拿出去先人后己的。阮若弱(苏珊)或许活的不够高尚,但她活的真实。

  杏儿自是感激涕零不已,收好东西后,她好奇来问:“小姐,那晚撞了你的那个小王爷,长什么模样呀?”

  想起那夜清华高贵的小王爷李略,在午夜街头一亮相,好似皎皎明月般惹人注目,阮若弱马上眉飞色舞地形容起来:“那个小王爷真是魅力四射的人物,有型有款,够酷够帅,典型的少女杀手一个。”她一时忘形,用现代评论影视明星的词汇,评论起古代的静安王世子来。

  杏儿听得满脸迷惑:“小姐,你的话什么意思呀!我怎么听不明白。”

  阮若弱马上换表达方式,化繁为简的一句话说明:“这么说吧,小王爷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般的人物。”

  “哦,如此说来,那小王爷是个貌似潘安的美男子。”

  “是呀是呀!所谓‘龙章凤质,俊爽好风姿’,当如是也!”阮若弱文绉绉地掉起书袋来。

  “那跟表少爷比,谁更风姿出众呢?”

  杏儿一问接一问,问得阮若弱一怔:“表少爷什么样子呀!我记不得了。”

  “小姐,你倒真是忘得干净,连表少爷是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杏儿哭笑不得。

  “可不,我半点都想不起来他是何模样了,他也是个美男子来着吗?”这回换阮若弱发问了。

  “唉呀呀!我的小姐,什么叫他也是个美男子来着,你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形容表少爷的吗?”杏儿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你说旁人在你面前出现,个个皆晦暗如风雨,唯独表少爷来,是轩轩然如朝霞举。”

  什么,这么鲜明的对比,太夸张了吧。“这是我说的吗?表少爷的风姿神貌,当真如此眩人眼目?或许是我以前对他有心,所以看他千般出色万般好,格外与众不同。实际上也不过泛泛之姿吧。”阮若弱不肯认前任的旧账。

  杏儿不服气:“小姐,你怎么翻脸不认人了。表少爷可不是什么泛泛之姿,他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他每次出行,身后往往都跟着一群女子效仿‘掷果潘安’,不过不是掷水果,而是朝他身上撒鲜花,表少爷回回来府里,都是一身的花香淡盈。”

  阮若弱听得难以置信。掷果潘安,多么遥远的传说呀!想不到竟在唐代演绎出一个新的版本来,长安城的丽人们追着一位姿仪秀逸的美男子撒鲜花。这简直是一幕“倾城之恋”,无异于二十一世纪的女孩子追星,而且表达爱慕之情的方式还更胜一筹,唯美又浪漫。阮若弱只是遥想一下,便不禁心神俱荡,这个古代的“万人迷”倒真要见上一见才好,否则岂不枉入唐朝一番。

  “杏儿,表少爷什么时候会来府里呀?”阮若弱迫不及待地问。

  “这可不好说,他本就来的时候少,得看他自己想来不想来了。”杏儿一副若有所憾的语气。

  阮若弱听出来了,不由得打趣他:“咦?杏儿,你不会也对表少爷有心吧?”

  杏儿一张粉脸涨得通红:“小姐,你怎么拿我打趣起来,表少爷那样的人物,岂是我们丫头攀得上的,若动那般心思,不是自己苦自己嘛,我们不过是指望能多见上他几次,也就心满意足了。”

  “你们?你们是谁呀?”阮若弱听出细枝末节来。

  杏儿微带羞色地绽颜一笑:“府里的丫头们,哪个不是同样的心思呀!”

  嗬!阮若弱不由心中惊叹起来,这位表少爷,是不是倾城之貌还不可知,但这阮府上下的女子为他倾倒,已然是不争的事实了。良人何在呀?真恨不能立时三刻就把他揪出来瞧上一瞧就好。突然想起来,阮若弱忙问道:“对了杏儿,表少爷的名字是什么……什么连城来着?”

  “玉、连、城。”杏儿吐字如珠,字字念的圆润温婉,“长安城中,那些爱慕他的女子喜欢称他为—玉、郎。”

  “玉连城,玉郎。我非要见他一见不可。”阮若弱满脸不胜心向往之的神情。

  费了好几天功夫,阮若弱的脚伤都养好了,那《女诫》却满打满算也才抄完三遍。不过百分之一的数量,阮若弱再也不想抄下去了,她决定罢写,反正阮老爷也没来监督过,抄不抄的,应该不打紧吧。

  只是不抄《女诫》了,也没其他的事情可做,闺阁中的消遣,不外乎是琴棋书画、针线活计,她一样都不会。弹琴吧,那几根琴弦她哪里知道怎么个拨弄法;下棋吧,那黑白棋子也不是她会的玩意儿,亦无兴趣去学;看书吧,一本本线装书满纸古文实在看不下去;绘画就更加不用提了,写几个字都这么累了,勿论绘画;至于刺绣,杏儿拿了一个未完工的绣活出来,说是她以前的绣品。一只白缎荷包,上面绣的是百鸟朝凤,色彩之绚丽如乱泼颜色,让她眼花缭乱,真不敢相信是人一针一线绣上去的。欣赏欣赏倒也罢了,让她接着绣下去,她宁可去抄《女诫》,好歹那个还可以胡乱涂几笔过关,这个荷包让她瞎绣一气的话,没的糟蹋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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