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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他双手搭在我肩膀上,亦如以前的将头凑到我耳后,问:“老婆,说说。”我猛地起身,躲开他。我恐惧地看着他,只是害怕。

  他眼里茫然若失:“老婆,你到底怎么了?”

  我胆颤心惊,声音都在抖:“你不要碰我。”话刚出口,连我自己也茫然,原来现在的我,这么害怕与他接触。以前,总是贪恋他的臂弯,没有他搂着,我每晚失眠。可是现在,他只是想接近我,我却这样的害怕,莫名的害怕。

  仿佛他会伤害我。

  只是怕他伤害我。

  他失望至极:“老婆,你到底怎么了。”他冲上来,双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臂:“你到底在怕些什么?”

  我摇头,只是茫然:“你放开我,你不要接近我。”

  他突然箍住我,紧紧的箍住:“老婆,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是她一厢情愿,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变过,我还是以前的我。”

  我额头抵在他胸膛上,只是难过。我突然极力地挣扎:“你放开我,你不要碰我,”他搂的我更紧,“老婆,我没有想碰你。”

  我摇头,突然肚疼如绞。

  他没发觉:“老婆,我是真的不想跟小雅来往,我不止一次拒绝过她,真的,你相信我。”

  我捂住肚子,只是疼的厉害,疼的我额头冷汗直沁。我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臂,疼的无法再忍受。

  “肚子疼。”我有气无力。

  他慌忙松开我,急急地问:“你怎么了?”我蹲在地上,满头大汗:“肚子疼…”他抱起我,急忙往楼下冲。

  医院的报告出来了,我看了眼,撕的粉碎。病房外的老公见我同医生一起出来,便问我:“怎么了,医生说是什么情况?”

  我艰难地微笑:“什么事也没有,不过吃坏了肚子。”

  他舒了口气:“没事就好。”我恍若未闻,只是安静地往前走。他追了上来,问我:“老婆,要不要去吃宵夜?”

  我恍惚地看着他,轻轻摇头。

  他说:“我去开车,医院门口等我。”

  我点头,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忍不住流泪。我急忙抹泪,装作若无其事地去门口等他。医院门口的灯煌煌的照着,地上的人影被拉的老长。我踩着影子,一步一步,只是心酸。

  这个孩子,是不合时宜的。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离婚,最最弥足珍贵的孩子却有了,老天真是会开玩笑。在这个关头,竟然给了我个做梦都想拥有的小孩!

  只是,我却没有勇气告诉他的爸爸。

  更没有勇气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老婆,上车。”他打开车门,在叫我。我看着他,只是恍惚。他提高音量:“老婆,你在想什么?”我钻进车里,微笑:“没什么。”

  他问:“真的不想吃东西?”

  我看着倒视镜,那里面有我的面容,极小极小,脸颊两旁却突然涌出泪水。豆大滴的,一滴一滴落了下来。我声音惘惘:“我怀孕了。”

  他仿佛并未听到,也可能是懵了。我重声:“我怀孕了。”他猛地踩住煞车,不敢置信地问我:“你怀孕了?”

  我轻轻点头,那泪落的更凶。

  他眼里光彩灼灼,手更是紧紧地捉住我,语气颤抖地问:“你怀孕了?”他喃喃:“我当爸爸了。”

  车后的被他挡道的司机在猛踩喇叭,他重新开车,心情却仿佛冲上了云霄宝殿,那样的快活,前所未见。

  我手指轻轻地摸在肚子上,更是惆怅,这样爱孩子的我,终于有了孩子,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兴奋地道:“老婆,明天我们去买BB床。”

  我睁大眼,任眼泪排山倒海般往下掉。

  他兴高采烈:“奶粉用什么?三聚氰胺闹的这样厉害,国产奶粉是不能吃了,进口的,托人去香港买,怎么样?”

  我眼泪滔滔,心里仿佛无数把刀在抵住,痛的厉害。我声音嘶哑地问:“你忘记了我们要离婚的吗?”我泪流满面,“怎么一直说孩子,我们要离婚,离婚!”

  他睁大眼,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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