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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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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谁喊了一声“把龟孙揪下来”,刘奇几个老工人伸手拉开车门,把熊灿给拽了下来。接着,谁又喊了一声“把他的乌龟壳也砸了”,人们几乎连想都没有想,马上四处找砖头石块,转过身来,噼里啪啦地朝车上一通乱砸。 刘林卖劲地边砸边喊:“真他妈痛快、真他妈痛快!”接着,带头朝后面车上的东西砸去。 熊灿和夏大虎拦了这个拦不住那个,刘林干脆肩膀使劲把熊灿给顶到一边。他气急败坏地打沈均的手机,沈均当即骂道:“饭桶,市委宣布都没有宣布,你搬个什么家?我是省委副书记,难道让我替你去?地雷?” 熊灿无望,犹豫半天又给孙庆拨打了电话。孙庆已经接到沈均的指示,当即给闫明下了命令。闫明反应的确是神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熊灿仗着人熟,后面又有人撑腰,气急败坏地:“闫局,凡是砸车砸东西的,一个都不能轻饶。” 闫明抖着手铐吓唬着:“是谁、是谁……” 大家一瞬间的怯意,不由得一齐朝后躲了两步。 夏大虎存心要表现自己,手一指刘林,说:“我全看见了,是他喊的,也是第一个带头砸的。” 闫明把手铐“咣啷”朝地上一扔:“自己戴上。” 工人“呼啦”把刘林围了起来。 刘林一下子激动得有一种英雄般的感觉,把上衣扒掉一扔:“抓吧,砸你个贪污犯、败家子,把老子判了死刑也是英雄,奶奶的!” 闫明清楚众怒难犯的道理,当时,没把情况想得这么复杂,只当是几个对熊灿有成见的人在寻衅报复,为了显得落实领导指示雷厉风行,留下个果敢干练的好印象,只带三个值班人员就过来了。眼前的工人何止成百上千,只要谁一鼓动,集体朝前一拥,混乱之中只怕自己都难幸免,就在他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将近八十岁的夏大虎的老父老母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夏父满头稀疏的白发,颤抖着身子,他原是厂里的党委副书记、离休干部,眼瞅着儿子像小丑一样上蹿下跳,脸面早就给丢光了,走到跟前,“呸”地吐了夏大虎一脸。 夏大虎伸手一抹:“爸,你咋吐我一脸?” “你还知道要脸?”老人的白发在风中像干草一样飘动着,扬手又甩给他一个大嘴巴。 夏大虎不服气:“爸,我是保卫处长,协助维护治安是我的职责。” “多大的官,多有出息,这厂,他熊灿要是一跑,就等于呼啦了,你狗屁还保卫谁呀?”老人又要“唾”,夏大虎忙用胳膊掩着脸。老人一字一顿地冲闫明讲:“治安我们维护,但熊灿,不能给工人连个交待都没有就走,咋个说,这也是共产党的天下。” 刘奇这些老工人都拥上来:“对,是这个理。谁要包庇贪污分子,公开站出来当大伙的面讲。” 就这样,闫明他们一步一步退到厂外,工人们“咣当”一下把大铁门锁上了。闫明咽不下这口气,也不向在北京开会的江新汇报,一股脑把能调动的警力,全给调了过来。 熊灿原是想跟着闫明走的,但被工人故意用厚厚的人墙隔开了,见势不妙,趁大家注意力集中在闫明那里,自己和夏大虎溜进附近的库房,从里面死死把门给锁上…… 刘沉走过去,想缓和一下气氛:“刘奇师傅,你还认不认识我?” 刘奇神情淡漠地说:“你是大市长,天天都在上着电视、报纸哩。” 刘沉说:“十年前,我跟郑同省长来厂里调研,还在你家吃过你亲手做的手擀面,连酱也是你亲手晒的西瓜豆瓣酱,郑省长都夸了呢。” 刘奇一点激动的意思都没有:“那时候厂里钱多,来的人也多,记不得了。现在,可是兔子都不来这里拉屎了。” 刘沉内心感叹,自己可以替自己找无数个理由,大事多得数不清了,棘手问题缠身了等等,但十年啊,有多少热情,也该消磨殆尽了。 “刘奇师傅,我能进去和大家谈谈吗?” “你是不是来替熊灿说话的,要是,你就明说。” 孙庆说:“你们这些人,怎么能不相信党的领导?” 刘奇说:“厂里效益好的时候,领导的七大舅八大姨往这里塞得倒不少,厂里效益一不行,马上一个一个出溜出溜全都调走了。” 刘沉说:“刘师傅,如果将来,熊灿的问题没有一个明确的交待,大家可以联名给省委写信,要求罢免我这个市长。” 铁门上的锁“哗啦”一下打开了。 刘奇眼睛濡湿地说:“刘市长,你要是还相信大伙,就一个人单独进来。” 刘沉点头,没有犹豫地朝里面走去。 孙庆目光沉沉地盯着刘沉淹没到人群里,表情难以琢磨地望着担心的林若诚。 “林大老板当司机,不觉得屈驾?” “我本身就是平头百姓,谈不上屈驾不屈驾。” “无利不起早啊!更何况你们这些商人,怕是林老板巴不得这里闹得一塌糊涂,好早日把它也弄到你的手里,和瑞雪公司连成片。” “怎么,孙市长想帮忙操作操作这件事?” 孙庆瞪瞪眼,不语了。 在白向伟办公室,事情远比他想像的要严重得多。 赵时明显然有所准备,当时从包里掏出厚厚的一大沓举报信。白向伟接过来简单翻了一下,反映的问题不但有根有据,而且全都署得有名字,名字上面还重重地按有鲜红的手印。 他有点生气地说:“这些情况,为什么不早些报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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