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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


  13、

  我拒绝吃饭,不管林娇怎么说,我把自己牢牢地反锁在房间里。

  林娇从那次的事件之后,真的变得孱弱了多了,声音不再像原来那样尖厉而中气十足,更多的是无措。

  王锐追悼会的时候,我没敢进去,我只是站在外面,我听见陆冉凄怆的号哭声,王金伟在这种哭声中哆嗦得像一块凉粉。我没有哭,我只是站着,一动不动,陆冉在路过我的时候忽然挣脱出父母的搀扶,无比稳健地冲上来,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嘴巴。

  我的耳膜震疼,但是我都一个字没有发出。

  我听见外面传来对话的声音,接着我的门被拍打。“戴然,开开门。”是方何元的声音,我听到他的声音,在脑袋里条件反射地过了一下,欧润的退地,快要完成了吧。

  我一直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在秋老虎发作的季节我却像一个肺痨病人一样打着抖,方何元一直在外面叫我开门,声音在中途停顿了一下,接着我就听到有金属进入门锁的声音,我的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面,可是我灰暗一片的视网膜还是立刻有了橘色的光斑。

  方何元跟我说话,我一个字不说,我不能说,我不能让自己这张酿下大错的嘴再说一个字,我必须惩罚它。

  林娇跟着方何元进来,她把饭菜端了进来,我不说话,闭着眼,把头放在膝盖上,林娇絮絮叨叨地在我旁边叹气,反复地重复,“你得吃一点,你得吃一点啊。你把身体搞坏了。她好几天没吃饭,我怕她的胃受不了干饭,所以熬了稀稀的粥。”

  “阿姨,放心,我来喂她。”

  “她两天了,什么都不吃。”我深埋在膝盖上的头听见林娇重重的叹息声。

  “没事儿,阿姨,这儿有我来。”

  方何元用力地夹住我的双颊,把饭灌进去,但是滚烫的饭迅速地从我的嘴角淌下,方何元赶紧手忙脚乱地把我嘴角擦干净,刚烧的稀饭从我的嘴边滚下,很烫,我木讷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镜子,我的嘴角都发红了。

  但是更红的是方何元的眼睛。

  他夹了菜放到碗里,捏开我的嘴,开始往里面倒,我拼命挣扎,但是我挣扎不过方何元,我的嘴里包满了菜,可是我至少可以不吃。我就裹着一嘴的饭,静静地和方何元对峙着,有些饭捣到了喉头,我立刻呕吐出来,当我把一堆菜吐到垃圾桶的时候,我在眩晕中感到了轻松,我在轻松中感到方何元冷得像一只鹰隼的眼睛。

  “戴然,你想死是么?”

  我耷拉着脑袋,不回答。

  “好。”方何元在我面前点着头,“想死,走,我们去!”

  14、

  方何元像抓小鸡一样地把我抓下楼去,我在楼道上感觉跌跌撞撞,多天的不吃不睡终于袭击了我,我一步一步地发昏,但是方何元稳定地抓着我,不让我摔在楼梯上。然后他把我一把塞进了车里。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我的头疲乏地靠在车窗上,怔怔地看着立交桥两边高高的灯被车速拉成了一道道光的绳索。

  车子蜿蜒着上了一座山,越到上面,灯越少,方何元在蜿蜒的山路上横冲直撞,然后车子戛然而停。

  方何元粗暴地伸手把我从车子上拉下来,一下车我立刻感到一股山林之间猛烈的野风吹过来,我的束发带被吹掉,头发立刻蒙得满脸都是。

  “看到前面那个悬崖了么?”方何元盯着我,“这个悬崖下去,必死无疑。你想死就往前走。”

  我拨开脸上的头发,看着前面一大块巨大的牌子,牌子上是鲜明的红色和蓝色组成的禁行标志。

  我走出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在我走到悬崖边上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特别镇静地看了一眼山谷底下,特别黑。

  然后我的胳膊被一把拉回来,我一屁股坐回地上,胳膊被方何元拽得像要脱臼一样的疼痛。

  我在昏沉中听到方何元绝望的狂嗥,方何元的嗥叫高亢凄凉,我看着昏黄的灯光下方何元跪在地上,仰着脸,泪水在他脸上纵横交错。

  方何元的狂叫一声又一声,像一块持续打进去的钉子,不断地扎进我麻木得不知生死的心脏。

  他的拳头不断地擂打在地上,最后他整个上半身趴在地上,他把他的鼻息压抑在袖子上,听起来他的哭声像绝望的潮水一样。

  这个山顶上,只有弱小的一盏路灯打亮小小的一块天空。

  15、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四处一片雪白,病房只有我这一张床,病房沉在一片安静之中,我撑坐起来,探身下床,现在已经是10点了,我看着楼底下,底下一片树木葱茏,白鸽咕咕叫着,衬得氛围更加安静,穿着病号服的人在粉色护士装护士的搀扶下慢慢地在花岗岩上走过。我推开房门,现在正是等待送中饭的时间。

  护士台放着一台液晶屏电视,忽然我在电视屏幕上看见了方何元,方何元面色严峻,他的助手替他挡开面前伸过来的层出不穷的话筒,方何元自始至终只是在麻木地向前走,不置一词,接着,画面定格在方何元的车子绝尘而去的时候。

  由于液晶幕是无声的,我只能看底下的字幕,新闻的标题很醒目。

  “欧润拒绝退地又为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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