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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陈霭恨不得马上就知道法庭判决的结果,但 Court hearing 安排在几个月之后,搞得她心神不宁,度日如年,仿佛她是被告一般。

  最麻烦的是王兰香除了请律师,还请了很多说客来游说陈霭,都是她认识的人,不知道怎么都被王兰香给发掘出来了,一个个登门拜访,软硬兼施,叫她撤诉,仿佛她不撤诉就会被 D 市华人界唾弃一般。

  她横下一条心,无论谁来开导她,她都是那番话对付:“谁触犯法律,谁就应该受到法律的惩罚。”

  最后王兰香的律师亲自出面了,不愧为 D 市最有名的辩护律师,讲话非常有水平,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充满了人道主义魅力,简直有催眠作用。律师首先就恳切地说我的当事人很后悔,她已经认识到不该用这种方式来对待你,她愿意向你赔礼道歉,也请你考虑到她目前的处境,一个正在跟丈夫打离婚官司的女人,两个孩子的妈妈,处境是多么艰难,心情是多么痛苦,等等,等等。

  最后律师问:你说说看,要她如何做,你才愿意撤诉?

  陈霭早已心软了,想了想说:我觉得你的当事人心理上有毛病,她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律师立即抓住这句话,追问道:如果我的当事人愿意去看心理医生,你是不是就愿意撤诉呢?

  陈霭并不想把王兰香整垮,只想让王兰香停止骚扰她,也停止骚扰其他人,既然王兰香现在已经怕了,她也就不想把王兰香整得太惨了。她答应律师,只要王兰香同意去看心理医生,接受心理治疗,她可以撤诉。

  Court hearing 那天,陈霭叫滕教授别去,免得尴尬,也免得王兰香受刺激。她由小屈陪着去了法庭,看见王兰香把两个孩子也带去了,三个人都穿得十分正规,像是出席学术会议一样,而她只穿着平时的衣服,相形见绌,令她十分后悔。

  法庭里很嘈杂,好像很多案子的人都等在那里一样。陈霭看见一帮一帮的人被法官叫到前面去,问一通话,然后就木槌一敲,口中念念有词,搞定了这一帮,再叫下一帮。

  轮到她这个案子的时候,她看见王兰香的律师在跟王兰香说什么,而王兰香的脸涨红了,咬着嘴唇,流下泪来。然后法官把王兰香叫上前去,似乎在问话,再然后王兰香就离开了法庭。

  陈霭仍然站在那里等候发落,公诉人走过来对她说:你的 hearing 已经结束了,你不是答应如果被告愿意接受心理治疗,就不起诉吗?她已经答应了去看心理医生,接受心理治疗,所以你们的案子到此了结了。

  这让陈霭好不失望!她还准备像电视上看到的那样,坐在原告席上,看双方的律师 objection (抗议), over ruled (抗议无效)一番,然后 jury (陪审团)报告 We’ve reached a verdict (我们做出判决了),接着庄严地说出 guilty (有罪)的判决词来,最后法庭一片欢呼呢,哪知道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结束了。

  陈霭没想到会是这样,她以为至少也得开庭审判,双方律师辩来辩去,一直到最后判刑的时候,法官才会问她想如何处置王兰香,那时她就宽宏大量地提出让王兰香去看心理医生,既起到威慑王兰香的作用,又没赶尽杀绝。如果王兰香不肯去看心理医生,那她就要求法官重判王兰香。

  却原来跟对方律师谈谈就算撤了诉了?撤了诉就根本不开庭了?法官也不查看一个字据什么的,也不问她,就凭对方律师一句话就认定她愿意撤诉了?那万一对方律师玩花招,她没说的话也给她编个出来,她岂不是吃了闷亏还不知道?

  只怪她不懂美国的法律程序,也没向 C 大法律服务处的人请教这一点,结果让王兰香的律师钻了个空子。她生怕王兰香这次没受到法律惩罚,会继续骚扰她,于是问公诉人能不能下个 restraining order (禁止令),禁止王兰香靠近她。

  但公诉人说那就是另一个 case (案子)了,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撤诉之后,就不能再起诉。如果她想法庭对王兰香下 restraining order ,她得重新申请,而且被告至少要有两次以上登门骚扰之类的行为发生,法庭才有可能下禁止令。

  她只好怏怏地离开了法庭,回去后跟滕教授把事情经过一讲,滕教授安慰说:“她应该不敢来骚扰你了。以前她是因为不懂法,没想到自己的行为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才会那么瞎胡闹。连我们两人都没想到啐一口有这么严重,她那种不读书不学习的人,就更想不到了。现在她知道这样闹会负什么法律责任,她就不敢再闹了,因为她不是疯子,只是无知,而且她是个财迷,闹一次,花掉两三万,她有几个两三万供她闹?”

  陈霭不服气地说:“哼,你没看见她今天在法庭的样子——三个人都故意穿得工工整整的,好像示威一样——”

  滕教授警觉地问:“三个人?除了律师还有谁?”

  “我说的三个人不包括律师,是指王兰香和你的两个儿子。”

  “什么?她还把儿子带去法庭了?”滕教授气昏了,马上撂下话头,打电话批评王兰香去了。

  滕家两夫妻的离婚战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都请了律师,争夺的重点是两个孩子,其他方面,双方没有争议,王兰香想要所有的东西,滕教授愿意给她所有的东西,自己净身出户,就是孩子的抚养权,双方都是志在必得。

  王兰香现在很有法律意识了,说如果要不到孩子,她就自杀,法律总没规定不能自杀吧?

  最后还是滕教授让步,两个儿子都给了王兰香,滕教授每月付高额抚养费,并同意负担两个儿子上大学的学费,他每周有一天时间可以跟儿子在一起,孩子生病或有活动时,随叫随到,夫妻两人开的车归各自所有,夫妻双方的共同财产全部归王兰香所有,包括房产和所有的存款。

  滕教授离婚后的生活,跟他刚从家里搬出来时没什么两样,仍然是住在 South Lake 那套租来的公寓房里,仍然是陈霭每天去帮他爷俩做饭。不同的是他现在可以理直气壮地去看孩子了,除了每周一次的见面,王兰香还允许他像以前一样,开车送孩子去学琴学画学中文,但不用他送孩子去教堂,因为王兰香在离婚大战中,得到了很多教友的支持和帮助,也从神那里得到了心灵的安慰,现在王兰香已经皈依上帝,成了上帝的子民,每周都跟孩子一起去教堂做礼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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