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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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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觉得自己同中关村办假证的那些农民没有半点区别。一边发一边对人说 :看呀,看呀,俄罗斯批发市场摊位招租呀。那些温州摊主还问我地点在哪儿。废话,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儿!我们就说让他有事打传单上面的电话,也不知能骗到几个傻子。 发着发着,我忽然很累,觉得自己千里迢迢来北京就干这傻瓜事,真是受不了。找了找同事,发现他们都在不远处卖力地发着传单,就径直走到保安面前,把材料往他手里一塞,那个保安如获至宝,大声喊道 :“还发到我手里了,还有多少,全拿出来!”我把包里的传单全给了他。之后,一个人开始逛起来,天气冷了,我的确需要买床被子了。等到出口的时候,发现我的同事们也都拿着一床被子,我们都笑了。 回去的时候,我坐在小面包车的车厢里,像一个民工一样坐在自己的被子上。四环美丽的景色迎面扑来,我想 :够了,够了,老子再也不干了。 14* 第二天,我去辞职,北京公司就这点好,无论你干多少天,钱倒是不差你的。我拿着几张票子,想起自己以前在片区内替工厂招的那些业务员,他们跑最基层的业务,最苦最累最没主意,不过是执行具体任务的小螺丝钉,拿的就是这几张票子,如同现在的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看来我现在真是下流了。同样一个人,放的位置不一样,人的地位竟然如此不同。唉,“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回到大院,发现隔壁又来了一个男的,个子很高,人很瘦,戴一副眼镜,穿得有点儿水裆尿裤,两眼有点儿贼,两人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后来熟悉了才知道他叫王刚,名字很一般,当时二十八岁,比我们都大,在青岛杜蕾丝公司工作,辞了职,从青岛来北京考北大的MBA。我觉得这人有点儿傻,老不老少不少的考MBA这种没有用的东西干吗?!MBA是什么?是富人手里的首饰,是穷人末路的大馍。富人有它,不过是文化隆胸,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穷人有它,不过是走投无路换个环境。工商学管理硕士,谁能让你管理,你又能管理得了谁?他住在这,离北大不远,天天早出晚归,我没太在意他,谁知他倒惦记上我了。 15* 曲扬比赛了,每个模特都有两张待亲券,我就跑去了。比赛是在电视台进行的。在化妆间,我眼看着一个个台下平凡的、略有几分姿色的模特们顷刻间变得千娇百媚,感觉真是大变活人。从此我再也不相信电视上的美人了,都不知是怎么捣鼓出来的。 我没想到上了妆的曲扬会那么美艳,她还是这里最漂亮的。别人上了妆就像挂历上的假人,美则美矣,无甚灵气,曲扬却不同,她五官本来就很完美,没什么缺陷,化完妆后,眼波流转,眼里就像有一股水气,根本不像人间的女孩。 比赛一开始就是泳装。大家摆好造型,灯光打开,音乐一响,一起在台上扭动,简直就是群魔乱舞,也不知谁设计的场景,肯定是夜总会艳舞看多了,可惜了曲扬,在里面跟着乱晃。 尤其是男模特的泳裤,竟然在小腹前部正中还缝有一根塑料绿树枝,不知是想掩盖什么还是想突出什么。排练的时候我对林元说个子大的叶子大,林元赶忙捂住腹部不让再看了。 泳装、日装、运动装、晚装,每一次出场,曲扬都发挥得很好,掌声不绝。 到了最后公布名次的时候,一个一个奖项颁过了,却都没有曲扬,连“最上镜小姐”奖也给了一个歪嘴的姑娘。到最后一个项目“明日之星小姐”公布完后,我见曲扬站在那儿身体晃了一下。 倒是林元,捞了一个“最佳笑容先生”奖。 回去的时候,曲扬发起了高烧,一路上倚在林元身上,一句话都不说。林元受曲扬这种忽然的亲昵的鼓舞,大大方方地搂住了曲扬。我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这样的亲昵提醒了我自己孤家寡人的状态。 我与林元不知该怎样安慰她,事先就知道可能不会得什么好名次,没想到他们做得那么绝,连后面的安慰奖也不给。我们都沉默了,只听见出租车的收音机一个劲地在说话,正逢午夜,全是性健康节目,什么前列腺、包皮包茎。曲扬打起精神同我们讲话,说她有一次听这个节目,有一个人打进热线电话上来就骂“你们这里天天尿呀性呀,还让不让人活……”还没说完,就被主持人给掐断了。 我与林元哈哈大笑起来。曲扬就是这样,什么时候都想看着别人开心。 16* 曲扬回去病了几天,感冒发烧。那两天,林元天天床前床后,送汤送药,两人感情急剧升温。 我感到异常地寂寞。在北京,现在除了曲扬与林元,我谁也不认识,而现在这两个人又在谈恋爱,哪有心情理我。就算有工夫理我,我与他们本质上也不是一类人,也没有那种深层次的沟通的快乐。 屋里连一台电视机也没有,电视那玩意儿,有它的时候觉得恶俗得一眼都不想看,没有它的时候又想起它的好处。它的好处显而易见,就是有个东西一直在你身边闹着,替你大脑思考,偶尔也有一些像Discovery、《自然》等节目让你看着还觉得有点儿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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