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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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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两人听了,连连点头,说道:"是这个道理,可是想到今晚我们还要值夜班,就有些心里发毛啊。"第三个人正要说话,却发现郑鲍正看着她们,连忙使个眼色,三人一同闭口,低着头快速走了出去。 郑鲍听了这三个小姑娘的对话,便晓得她们就是来找汤观主驱邪的人,他也无意去管那闲事,心想既然法事已经结束,就该轮到自己了。果然,只见先前的那个老道士走了出来,招呼郑鲍道:"先生可以进去了。"郑鲍谢过那老道,随着他一同来到城隍庙的内堂。 这内堂并不大,有三张神仙画像供在墙上,郑鲍也辨不清是哪些神仙,只是觉得那画风古朴,看了很是舒服。画像下有一张供桌,供桌上摆了香炉、烛台,还有一些法器。此时室内香烟缭绕,显然是刚才做道场时留下的。堂中另有三两道士,正在收拾法衣。那老道士走上前去,对着其中一位说道:"观主,这位先生就是英租界巡捕房的探长,说是有些案件上的事情想要请教。" 那道士转过头,只见他四五十岁,人虽清瘦,但却相当精神,一束胡须垂下,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对着郑鲍做了一个抱礼,道:"原来是郑探长,刚才小道不巧有一场法事在身,没能及时迎接,还请不要见怪。" 郑鲍也学着一般的模样,双拳在胸前一抱,客气道:"怎敢,怎敢,反倒是我打扰了各位道长。"他就着道士的礼数回礼,却不知道汤观主这一抱颇有奥妙,其中合着了阴阳太极之式,郑鲍学不到家,反而好似一个走江湖的拳师。 汤观主晓得郑鲍也是一番好意,并不见怪,说道:"巡捕房的探长亲自来访,恐怕是有些紧要的事情了。"连忙与别的道士一同将各种器物收拾妥当,然后请郑鲍坐下,另有道童送上一杯热茶。 汤观主遣了周围道士出去,说道:"郑先生来此,有什么事情?还请直说吧!"郑鲍问道:"汤观主可还记得曾经有个头戴黑纱、身穿旗袍的女人,来城隍庙要为两个活人做超度的事情吗?" 汤观主先是一怔,似乎是奇怪郑鲍如何会知道此事,随即点头说道:"确实有这么一个人,那场法事还是在几日前做毕的。" 虽然郑鲍对整个过程已有些了解,但毕竟有许伯在其中转了一次,未必可以尽信,于是问道:"因为这事情涉及一桩凶案,所以能否麻烦汤观主将那前后来去都仔细地同我说一说?" 汤观主听了,不由恍然大悟,道:"我就觉得这事前后古怪,有违于常理,不想竟然还涉及了凶案。郑探长放心,小道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略顿一顿,开始说道,"那黑纱女人第一次来时,我正好受了同道之邀,去了苏州玄妙观协同做一场罗天大醮的法事。在那里待了六七日后方才回沪,刚一到庙中,便有一名姓薛的老道前来报说一桩怪事。那薛老道与我讲,前几日有一个女人来为人做超度,我想做超度本是最寻常的科仪,哪里有什么奇怪的?但那薛老道却说被超度的人还未亡故,我听了只觉荒唐,这种法事怎好做得?还埋怨那薛老道糊涂,不该与那女人多话。又后几日,那女人再次来到城隍庙中。我不愿多与她纠缠,直截了当地说这种法事实在是做不得的,请她休了这个念头。但是这女人却在那里不依不饶,无论如何都要做这样一场法事。" 郑鲍插口问道:"当日那女人除了戴黑纱、穿旗袍之外,可还有什么别的装饰?" 汤观主略一思索,道:"除了这样一身打扮之外,她手中还提了一个小包,样式很是普通,满街的女子都常提这样的小包的。" 郑鲍点一点头,问了一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道:"那这女人身上可有什么印记,比如……胎记之类?" 汤观主摇头道:"这个……小道却是不曾注意。当时我只想快些让她离开,哪里还有工夫顾及这些?" 郑鲍听了汤观主的回答,竟不能与他梦中所见吻合,心中略感失望,又笑自己无聊,道:"还请汤观主继续讲下去。" 汤观主点一点头,继续说道:"我一再推却,那女人似乎有些生气,声调也更是阴冷,她从提包中拿出两张纸,丢在我的手中。我摊开一看,只见一张是城隍庙的地契,另有一封短信,那信中大意是无论这女人有何要求,都请城隍庙务必协助,万万不可推辞。郑探长,恐怕你还不知道,这城隍庙的土地分属上海滩钱、莫两大商家,并非小庙自身所有。但是这两户都是善和人家,非但不来庙中索讨地租,反而每年都捐赠许多香火。眼下先有善主开口,又有地契为凭,小道只觉两头犯难,一时真不知该如何处置。" 郑鲍点一点头,道:"这个我已略有耳闻,不知道当时观主看到的地契是哪一家的?" 汤观主道:"那地契是钱家的。" 郑鲍道:"那么……那封短信也是钱家人写的了?" 汤观主点头道:"那应当也是钱家人写的了,既然她连地契都拿得出,让钱家再写封信又有何难?" 郑鲍一听也觉有理,道:"那后来如何?" 汤观主继续说道:"那字条中写的还算委婉,但那女人的话却是有些咄咄逼人。我不愿与她当面冲突,于是说要与庙中众道商议一下,能否请那女人明日再来。那女人倒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便离去了。我与庙中元老考虑良久,最后还是无计可施,第二日只得同意了这场法事。说出来也不怕郑探长笑话,虽然我们已答应了下来,但却还是在想办法最好能搪塞过去。也并非我们言而无信,实在是此事有违道德教诲。幸好有一名小道给出了一个取巧的主意,说是可以将这场超度改作为祈福科仪。一开始我们还很是犹豫,但事到临头时,也只能如此。如此过了几日,那黑纱女人忽然又来,说要再多超度一人,那两人的姓名和八字等都封在一个红信封中,还嘱咐我在作法事时需要将大门关上。我心想既然那取巧的主意已经定下,一人两人都没有区别。至于作法事时要关大门,这又是什么道理?也不去想那么多,于是便接过了那红信封。" 郑鲍听到这里,除了最后"关大门"的事情许伯未曾说过以外,其他过程都大约不差,于是开始询问那重点,道:"那封短信和那红信封可还在观主手中,能否给我看一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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