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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郑亚菲没回答,缓缓地打开了高压锅,用湿毛巾端着锅沿,直接送到婷婷面前:“丫头,你来闻闻,香不香呀?”

  一股浓郁的肉香味挟着热气直扑鼻翼,有种白花花的东西在眼前晃动着。舌尖上的味觉器官又得到了一次刺激……

  “是很香。”婷婷说着,再定睛细看,锅里躺着的是一只白猫,毛还没有完全被拔光,内脏也露了出来,两只凸着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露出凶狠的神色……

  “啊……”一声绝望的呼声冲出了婷婷的口腔,她连退几步,身子摇摇欲倒。

  上铺的米兰爬了起来,郭嫣也被惊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立刻喊了出来:“婷婷,你在干吗啊?”

  “是啊,丫头,你到底怎么了?”郑亚菲上前扶住婷婷,露出焦急的神色。

  “不!滚开!你滚开!”婷婷近乎在号叫,胃又是一阵抽搐,跌跌撞撞地甩开郑亚菲的手道,“你……你为什么杀了我的晶晶?为什么?”

  “我没有啊!”郑亚菲被她害怕的表情整蒙了,凑近高压锅看看,无辜地说,“这不是晶晶啊。你闻到没有,这猫身上有停尸房的气味。医院里守停尸房的老头子养着它,它看见过的死人比活人多,它都快变成精了,所以要早点弄死它……”

  “你骗人!郑亚菲,我想不到你那么残忍,连小动物都下得了手,你还把它用高压锅蒸了。”婷婷又恨又气,浑身哆嗦个不停。

  郭嫣渐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里也有些发怵,说:“亚菲,你什么时候成食肉动物了?晶晶那么可爱的动物……”

  米兰也强忍着心头的恶心和惧怕,装出轻描淡写的样子,说:“没什么的,亚菲是南方人,广州那边吃猫很正常的。”

  “我不吃肉!”

  “你不吃肉那清蒸什么猫啊?我看呀,你就是不喜欢晶晶,半夜起来把它弄死你才快活!”郭嫣嘴不饶人,露出鄙夷的冷笑。

  “别血口喷人!这里面根本不是晶晶!”

  “哼,那就怪了,半夜出来蒸一只猫,为什么啊?你饿昏了吧?”

  “我不告诉你!”

  接着,婷婷听到了郑亚菲神经质的笑声:“嘿嘿……嘿嘿……你会遭到报应的。”

  郭嫣被郑亚菲的神色吓住了,僵在位置上不敢再说话了。

  郑亚菲得意地看着上铺的郭嫣,抓起锅里的猫尸,不时用手抚摩着它的毛,“嘿嘿……这是我代你男朋友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嘿嘿……”

  “我……我明天生日啊?”郭嫣像着了魔似的喃喃道。

  郑亚菲低头看了看手表,指针正好指到凌晨一点。

  “嘿嘿……生日快乐……”郑亚菲说完,抱着猫尸躺到床上去了。昏暗中依稀可见,她的脸上挂着一丝恶毒的冷笑,风中也隐约飘来冷笑声,像风卷过冰面发出的声响。

  婷婷看着这个场面,忐忑地说不出话来。郑亚菲刚才与郭嫣说话的瞬间,仿佛换了个人,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还是有人在借用她的身体说话。

  半夜里,婷婷在梦中看见郑亚菲拿起猫尸,抓住猫的两只后腿,用力一撕,猫肚被撕开了,她冲着猫的内脏咬了下去……

  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肉香,却叫人感到了一种冰凉彻骨的感觉。

  (4)

  婷婷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她只记得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传来呼呼的风声。这个时候,她听到了婴儿哭泣的声音。不,是猫叫声!

  难道是晶晶?

  她没有叫醒任何人,自己悄悄地下了床,循着声音而去,打开了房门。那猫叫声在黑夜里是如此的清晰。晶晶遇到了什么危险吗?在经历种种恐怖事情以后,她一度非常怕黑,从来不敢一个人走夜路。但此刻她已经无所畏惧了,因为她知道晶晶正在呼唤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量,从容地走过黑暗的走廊,轻轻地从里面打开了宿舍楼的门。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月亮出来了。

  空气昏幽阴冷,月光射在草丛中,显得嶙峋斑驳,似乎有人在偷偷窥视。她顺着一条小径往前走……

  这是个荒芜的地方,人的踪迹似已消失很久,却又没真正离开。婷婷发现自己每走一步,身边之物都在“沙沙”抖动。那一定是晶晶穿越草丛发出的声音。这是一种默契,人与动物之间的默契。

  “晶晶,你要带我去哪儿?”

  “嘿嘿……呵呵……”回应婷婷的是一阵可怕的声音。声音回荡在一片乱石残垣之间,几个来回之后逐渐变小了。

  不知不觉,她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一片坟地中。数十座坟茔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他的脚下,荒坟残月,晚潮嘶哭,月光照在亮晶晶的坟头,使整座墓园显得更加的苍白诡异。

  她立刻呆若木鸡,一缕寒意直蹿上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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