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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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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客套话。 吕静投过来的眼光让我无以遁形,虽然他微笑着,好像听着事不关己的事情。 后来,他拥着我说,他看着嘉铭,嫉妒得要命。 我知道那种感觉,我也是在那样的嫉妒里参加完小荷的婚礼的,不过,我嫉妒的是王仪。 人总是对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感到若有所失,其实大多时候,人之所以若有所失的,是对自己主观美好意愿的眷恋,很久之后,我备受了现实的教育,再回头来,往事已如风尘。 医院的植物很多,青林翠竹,红枫黄菊,四时变幻。 不经意的,芙蓉花已经开过了几轮,谢了,深秋里,连同翠绿的叶子也渐渐凋零,只剩下枯枝上垂垂荡荡的荚角,把所有曾经的繁荣封藏了。 枫叶如火如荼地燃烧起来的时候,我和吕静的爱情也热烈起来。 每一个相聚片段都无比清晰地刻进这片片的枫红里,让我流连,但终究,它们也还是会落的。 当我窗外花园里那两棵柳树也褪尽了最后的一片叶子的时候,冬天来了。 我生命里的冬天。 这几天连续下雪,我不得不走路上班。 阳光下,雪屑飞洒,闪着晶莹的光亮,很美,心却在这美景中,凄凉一片,周身冷彻,那是来自心底的冰冻。 脸上却仍然是笑容可掬的。 爱在初始,没有贪婪,所以只见美好的情愫;及至投入,便有了患得患失,痛苦也便追随而来。 我不知道,活在这尘世间,慢慢地学会在痛苦的时候,用微笑来做安全的伪装,是我什么时候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本领。 所以,当看到别人微笑的时候,不要以为他就真的快乐。 雪堆在医院的甬路两边,已经积成一米多高的雪墙,把终年长青的植物压在下面,也似藏着负重的隐痛。 我拉着小荷的手,一路谈笑风生地走过,蓦然抬头,就看到吕静拉着王仪的手,从雪墙后面转过来,正好对面。我侧了头,装作没有看到,但心却在一瞬间沉落,很重很重地沉落,压得人窒息难过,但我的笑容无可挑剔。 从身边一掠而过。 一掠而过的,只是身体。 本来就不快乐的心,此时感到了万分的沮丧,无论怎样,命运已经做了最真实的安排,上帝的手塑造的作品里,我所饰演的角色,应该是在他的世界之外的,却又做如此的编演,让我体会欲罢不能的痛楚。 他们相挽的手、相依偎的臂膀、亲密说话的样子,就如同特写的镜头,定格在我的脑海里,一点点刺痛过来。其实何止是这样的,同一屋檐下,在人间烟火时相濡以沫,更多的细节,都是我可以形象地想象得出的,刺痛,不过是我自虐的代价,也是我自讨苦吃罢了。 我笑着,自嘲里,希望这一场雪,自九天外轰然如盖压下,把这尘世的一切消亡。 爱,是怎样一种毒? 让人饮过了,就生出喜怒无常的情绪,生出嫉恨来。 其实我拥有着上天的恩宠,有很多人望尘莫及的美好境遇,如果,把他从我的世界里删除,那么,我的人生,亦可称得上是没有遗憾的吧,但,明知如此,我却是知错而错的。 我需要不断地调节,让自己不致失去冷静。 无论是怎样的错事,选择做它的时候,就要承担由此而来的惩罚,也许这冥冥之中,是有一种力量来评定正误的,所有自以为是的人,最终所受的最大的惩罚,其实是来自内心的挣扎,每一次,都是噬骨的涅槃。 我一心两用的,和小荷神聊海侃,在别人看来,我笑容甜美,精神愉快。 其实这样有什么不好? 我应该是这样的,从里到外都应该是快乐的。 昨天夜里,嘉铭在梦里搂过来,紧紧地把我圈在他的臂弯里,我是他这一生里心满意足的妻子,爱我如斯,我复何求? 清晨,他起早去单位扫雪,我在洗漱时,听他打来电话,嘱咐我路上小心,中午要吃饱喝足,言语中全是平平淡淡却情真意切的关怀,我不是没有感到温暖。 相伴的日子里,我们是两只形影不离的鸟儿,在同一个巢里,互相照顾,事事关心。婚姻,以它强大的力量,赋予我们责任与耐心,在绵长的岁月里,不离不弃。 我为什么要在意那些短暂的分离,而背叛终生的相守? 这一生,我已注定是嘉铭的妻子,为他洗衣做饭,为他生儿育女,然后和他相携着赡养老人,哺育幼子,然后,一起慢慢变老。 一眼望过去,这是一目了然的过程,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样的人生。 而吕静,我们是有两个轨道的星座,偏离自己的轨道,结果一定是粉身碎骨。 我清醒的明白的。 那为什么还这样的纠缠不清呢?可见我是不可理喻的。 我痛恨自己的不可理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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