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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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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线,她回到经理办公室,邵秋森把脸一仰,“小苏,对不起,我不会在经营范围内增加铝合金产品。” 苏玟气结,有时候,邵秋森顽固得像一条木头,倔头犟脑好不讨厌。她一声不哼,甩手大力将门“砰”地关上。 邵秋森吓一大跳,“你这是干什么?” “邵总,我一直很敬佩你的为人处事方式,虽然许多地方我做不到,也理解不了,但我相信你是个讲原则明道理的人,可今天一看,原来不过是个糊涂虫!” 邵秋森涨红脸,“胡说。小苏,你太过分了。” “是,我们接下这笔生意就成了诈骗犯?你嫌脏手,所以情愿让那些俄罗斯人去接下,或者你认为自己不行恶便不是恶,别人行恶你也管不着,可是,国有资产流失的道理你懂不懂?邵总,你这种做法和古代迂腐懦弱的读书人有何不同?遇到问题,除了侃侃而谈你无用的气节,其余一事无成!” “那么我就把这事去通知盛萌的负责人,国有资产就不会流失了。”邵秋森也生气了,他不惯对属下动怒,努力克制着,手指也在发抖。 “那你还是个糊涂虫!”苏玟一字字地,说完,拂袖而出。 她回到自己桌旁,周围同事面面相觑,众人探头探脑地看过来,却见她俯身在桌上生闷气,两只肩膀一上一下微微颤动,大家吐吐舌头,缩回去做自己的事。 苏玟闭了眼,把头埋在臂弯里,只听到心跳地“碰碰”响,额角处青筋弹起,脑门处胀鼓鼓地痛。好不容易才稍微平静下情绪,坐直了,第一个念头是:糟糕,这次得罪了邵秋森,等于绝了自己的后路。 周晓峰固然是借了俄罗斯口袋挖盛萌的油水,路红同样是以国鑫为跳板谋利益,到了她自己,亦是倚在公司的名义下,与邵秋森闹翻了,有百害而无一益。越想越是害怕,心头发怵,手心湿漉漉地渗出汗,她定了定神,重新站起来,返回经理室找邵秋森。 “邵总,我是来道歉的,刚才确是我说话太过份。”不知什么时候起,苏玟发觉自己已学会脾气伸缩自如,尤其在情势迫人时,脸上一层面皮不过是弹性十足的橡皮材料,嘴角下垂是发怒,再一翘便成了微笑。 然而变化这样迅速,自己依旧是觉得可耻,她用力绞着冰冷的手指,丝毫不觉得痛。邵秋森倒是一时反应不过来,吓一跳。 苏玟深深吸口气,这一次,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了,拖了把椅子在书桌前坐下,沉声道:“邵总,你并不知道我以前的经历吧?” 回忆以前的凄惨经历并不是件愉快的事,尤其是此刻当着外人的面详细说明,像是将一只结痂的伤口重新剥开,明明痛得头皮发麻,可还要冷静地,以旁观者的态度加以描述,什么时候上的当,吃了些什么亏,偶尔现身出来,不卑不亢,不能避重,亦不可太过就轻,一口气说完了,轻轻地问,“邵总,现在你是否明白了?” 邵秋森毫无心理准备,如同在听天方夜谭,需要认真回味许久,才终于明白方才冗长跌宕电视剧情似的弃妇往事竟是与眼前女子相关,他慢慢睁大眼,不知所措,一时窘态毕露。 “小苏……你千万别……”他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我想听的并不是这些废话。”苏玟截口道。 话一出口,自己马上懊恼,怎么搞的?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哭泣吗?流泪抽咽,好让邵秋森过来柔声劝解,就像是为了配合故事本身,作出弱者固有的姿态,搏他的怜惜——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这个结果。可她现在却摆手制止他说下去,目光炯炯,仿佛在说:同情也好,舆论支持也罢,那些都是无用的东西,我之所以将最丑陋的伤疤翻出来给你参观,是因为已到了绝路,如果你能给我这个机会,我便允许你同情我。 她呆了呆,闭了嘴,恨不得马上扇自己几个巴掌。 邵秋森更加尴尬,苦笑,“你是想借这个机会报复……” “邵总,我没有想报复什么人,我只是在说一个赚钱的机会,并且,要把自己失去的东西抢回来。”苏玟豁出去了,何必再去扮什么弱女子,仿佛那些弱女子总能遇到强者的帮衬,一个幽怨的眼神过去便可开荒辟邪,而她只有靠自己的一双手,软硬兼施。 她霍地站起来,一手指着他身后窗外,“邵总,你至今遭遇的最大挫折不过是损失了一笔钱与沈琦的友谊,这丝毫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方式,请问你去过菜市场和农妇讨价还价吗?有没有乘过高峰时段沙丁鱼罐头似的公共汽车?会不会因为要还住房贷款而不敢添一件打折的衣服?既然你从来没有尝过这种滋味,又怎么会明白什么叫作生计之苦?若是你再敢说一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鬼话劝我放弃盛萌的生意,我就干脆从这扇窗口跳下去,那才叫作心如止水彻底干净呢!” 她横眉立目一口气说完,眼也红了,推开椅子就要往窗口处去。 邵秋森早被逼问得哑口无言,见状拉了她衣袖,连声道:“小苏,别胡来,我增加业务范围就是了。”他也急了,“我真不知道你和盛萌以前的事,如果知道,一定不会阻止你。” “你别用话敷衍我,这事一拖就完了。” “不会不会,我在工商管理局有老朋友,他们会帮忙赶出来的。” 邵秋森的脸色变得通红,他素来温文尔雅,心肠又软,眼圈湿润,倒像是要掉眼泪了,不住道:“小苏,对不起。”逼得这样含蓄的女子说出隐私,十分内疚惭愧,马上翻出通讯录找熟识朋友,询问有关工商变更手续。 苏玟此时安静下来,浑身疲惫,慢慢走出经理室到自己座位上坐了,指尖犹在发麻,事情终于解决了,可是一点也不觉得高兴,随着怒气逐渐消退,悲哀像四月清晨的雾,又冷又重,渗透衣衫浸到每一寸肌肤,周身密密起了疹子。她不想被同事看出端倪,故意坐了会,才去洗手间,关上门,狠狠哭了一场。 真不知道生命中还要经历多少这样难堪的场面,就算胜利了又如何?失掉的尊严永远找不回来。 回来后她拔电话给路红,道:“工商手续已在办理过程中,恐怕时间有些紧,现在最重要的是和周晓峰摊牌,告诉他国鑫想和俄罗斯人竞争这笔生意,我们愿意以更高的价格代理该产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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