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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她气定神闲地去厨房取了篮子,笑眯眯对苏玟说:“时间还早,你先去睡一会,等我去菜场买只鸽子回来给你补身体。”

  苏玟怔了半天,突然明白过来,脸上涨得通红。苏太太定是以为她昨晚在萧镇处过夜,满心欢喜以为好事将近。

  “妈……”

  “唉,别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想知道,??呀,你也是大人了,妈管不了你许多,有些事情要自己抓紧,你的年纪蹉跎不起了呀。”苏太太嘴上长叹,心里却是欢喜,女儿和萧镇确定关系也有几个月,终于走到这关键的一步,鸭子嘛,本来就要煮熟的才可靠。

  她意味深长地,向苏玟递了个心照不宣的眼色,挎菜篮出门。

  苏玟忙了一个晚上,哪有力气再和她解释误会,自己先去房间休息,索性养足了精神再和她理论,可人躺在舒适的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仔细回想昨夜发生的一切,越想越是后怕,如果她在沙滩上遇到歹徒,如果萧申不肯送她回家,如果公安局因此记下案底,无论哪一种可能,都够她吃不了兜着走。

  即便是现在,她平安回到家,仍要面对和萧镇分手的现实,来自于母亲、同事、一切知情者的盘问追查,左右苦不堪言。

  她抱了枕头,哀哀地呻吟。才发了个声,突然听到耳边“砰砰”作响,有人大力敲门。

  起来去猫眼处一看,竟然是萧镇立在门口。

  “玟玟,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他大声叫。

  苏玟吓一跳,萧镇向来沉默寡言,第一次在人前这么放肆,粗声大气简直像换了个人。邻居已悄悄从猫眼处向外张看,苏玟连忙开门放他进来。

  萧镇也是一夜未归,手里还拎了苏玟的手袋,领带半松衬衫微皱,眼球里迸出血丝,上来捏了她肩头,喝:“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玟被他恶狠狠地模样镇住,傻了半天,苦笑:“明明是你冲进我的家,请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咬牙切齿半天,问,“你真心想要和我分手?”

  “……”

  “玟玟,你知道不知道,你有时简直是个怪胎,叫人捉摸不透,我从来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

  “昨天晚上是我太担心,所以对你大吼大叫,对于这点我可以向你道歉,可你这样一声不响的走开,把我单身一个丢在舞会上,你可曾为我着想过?玟玟,做人要凭良心,你不要只顾到自己的自尊。”

  “……”

  苏玟始终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隐隐的,她突然想起,也许闹到这种地步,潜意识里,根本是自己的愿望,如果要清算,大部分责任源自于她。

  果然,萧镇等不到回应,终于绝望,他以手撑了头,叹:“玟玟,如果你真心希望分手,那我们就分手,可是我不想就这样结束,有些话,我……想和你明白的说清楚。”

  “……”

  “认识这么久,你根本没有真正喜欢过我吧,我早知道,你和我在一起,虽然不是为了钱,却也是为了另外一些原因,譬如面子、自尊、安全感,诸如此类与爱情无关的东西,这一点,我早知道。”

  苏玟睁大眼,猛然抬头看他。

  萧镇眼里满满悲哀,同样无奈地看着她,“我知道,一见钟情是很少出现,我只希望能对你好,日子久了,你也许会对我生出真心,这样的一种过程,也许也是种爱情。”

  他等到末路还是失望,于是再不想有所隐藏,故一骨脑儿地倒给她听,这世上有谁是睁眼瞎,人心都是灵敏洞透,许多事情不说,并不代表不知道。

  当初相遇时,只有他是动了情,所有的追求与妥协,也是他萧镇一人做出努力,而苏玟始终犹豫不决,除了那次朋友聚会上的一吻,正是这一吻,令他心生狂喜,有了胜利的错觉。

  他以为,她已被感动,女人的心需要耐心浇灌,才会如鲜花般绽放开来。

  他一直在等她全心全意的打开心扉。

  可是她还是令他失败,自从那晚后,她再也没有表露出任何亲近他的心举动,她通常只是温柔地听,仔细又安静,无论是在独处时,抑或是与朋友聚会时,苏玟只是个懂事和美的好女子,不会有任何激情与冲动。

  萧镇伸手抚摸她的脸,她低眉垂眼神情温顺毫不避闪,明明离得这么近,却又像隔了遥远的距离,他知道,他触不到她内心深处去。

  “玟玟,你以后未必能找到像我这样爱你的人。”

  萧镇终于决定放弃,他将手袋还给她,转身走了。

  苏太太正提着一篮菜蔬进楼,迎面也萧镇碰上,不由心头一喜——两人竟然已经到了这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然仔细一看,萧镇神情大异,他匆匆与她点个头,欲言又止,笔直而去。

  “玟玟,你和小萧怎么了?是不是吵架了?”苏太太马上找女儿谈话,柔声劝,“你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不该再胡乱发脾气生事端,小萧一早来找你,已经是让了步,无论发生了任何事你都该原谅他……”

  “妈,我们没有吵架。我们……分手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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