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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26岁我才知道生活不象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不是靠爱情就能生活得幸福。幸福的路对于我们来说太漫长了!而我又是一个急性子,等不了漫长岁月。我怕把我仅有的一点个性打磨光了。在现实的逼迫下我出版了自己第一本小说,同时也立下永远也更改不了的誓言。我后悔对我的誓言忠诚,我后悔自己对自己责任与义务的执著。

  然而,后悔莫及给我带来的是我无悔的人生及对自己良心上的宽慰。

  27岁她去世了,没有人告诉我那是假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没有得到父亲一点的爱护,金钱给所有人的心都穿上了外衣。

  28岁我遇上了这位警官,面对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就像老虎吞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口一样困难。

  29岁我的女朋友又活了!我第一次感到人生的滑稽性。

  30岁我结婚了!我不爱她,但我爱她肚子里的孩子。

  32岁我当上了董事长,处处受人指责,处处受人监视,处处小心,处处谨慎从事。我的意外又在我的情感上出了问题。我和一直喜欢我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发生了关系。我一直怪自己的心没有那么狠,所以这一次我杀了自己的妻子,才和她有缘再见上一次面。这样的滑稽又是人生少有的。我一直是个追求完美的人,而我得到人生某部分的完美到最后却是一生的不完美,同样得到人生整个的完美却得不到部分的完美。

  当他心里有说不出的苦痛纠缠着,正要向人述说,那时平日受他尊敬的父亲却用个无聊的理由来解释他穷过心灵的悲哀。看到这深深一层的隔膜,除无聊地破涕为笑,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有时候他倒霉起来,整天从早到晚做的事没有一件不是失败的。到晚上疲劳非常,面对妻子懊恼万分,悔也不是,哭也不是,也只好咽下眼泪,空心地笑着。他整天打算,今天可终于算到头了。可是自己不晓得为什么这样费尽心机,为了要活着用尽苦心来延长生命,却又不晓得活着到底有何好处,难道是为了高兴能给他的一点幻想的空间吗?自己并没有享受过生活,总之漆黑一团地活着。夜阑人静,回头一想,哪能够不吃吃地笑,笑时感到无限的生的悲哀。就说自己淡于死亡,对于现实世界的厌烦同人和事的憎恶,继母像毒蛇般蜿蜒走到你的面前。缠着身上,真可以说倦于一切,可惜他没有爱上死神,觉得也不值花那么大的劲求死。想到‘梦晨’他最小的妹妹。他知道如何思念,漂泊的命运早已注定他们的一生,只有在彼此的梦巢里,筑一窝一窝沉沉地思念。看来只能是这样的结局了!在不生不死的心境里,只见伤感重重来袭,偶而挣些力气,来叹几口气,叹完气免不了笑,那笑是多么酸苦的。这几种笑是发自他的嘴里。自己听到,心里有不言而喻的恐怖,或者又引起另一个鬼笑似的狞笑。第二天。警察把他带上警车向法院驶去。

  车窗外飘着雪花,他可以看到她坐在后面的警车里偷偷地哭泣。

  法庭宽敞明亮。丛茂坐在中间两名警察站在他的身边。法官穿着法袍坐在至高无上的位子上,五个审判员在小声议论着。书记员甩了一下笔看了他一眼,好像她画个叉就能让他死似的。他的老师(伯父)没有到场也许是不愿意看到给他丢脸的学生吧!唐律师看了对方律师一眼,向他投了一个满意的笑。他很糊涂唐律师的笑,坐在中间好像在听报告会。这也许是他的本人殊荣,尽管是不祥的殊荣。审判长在台上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听清楚,也不想听清楚。他只听到对方律师说了一句:“被告。”

  法官给他一顿地羞辱。“这里只有原告人和犯罪嫌疑人,没有原告和被告。你是不是律师吗?是不是骗钱来了!”

  对方律师面红耳赤地走到丛茂面前。

  “在死者出事的当天晚上,你是不是在现场出现过。”

  没等他说话。唐律师站起来说:“反对!对方律师是在诱供。”

  法官让对方律师回到原位坐着,再也没有让他说话。唐律师要求让证人出场。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头上还包着纱布。他向法官说他是被他红旗车撞伤才进医院的,他的证词可以证明‘丛茂’没有去过城南的公路和丛梦晨枪击事件没有任何关系。第二位证人是直接看到丛茂杀人的证人,他们推翻了以前的证词。丛茂真地佩服唐律师的能力,能让公安局里的证人说谎话。如果他们是虔诚的基督教徒手里拿着一本圣经发誓,一定会让唐律师失望的。

  听审的公安人员一阵地骚动。法官大喊一声:“肃静”,他在告诉台下的人,法官以至高无上的人民名义,每时每刻都具有法律的尊严。同时也在告诉公安人员,我的地盘听我的。

  丛茂可以清楚地看到法官袍上的四个扣子代表着: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忠于法律、忠于事实;然而40万人民币就让他变得:无耻、无知、无权、无能。他想听一听唐律师对铁证如山的证词如何辩解,想听的不止他一个人,公安人员也想听一听。

  唐律师的本领再大还能把丛茂自己承认的证词推翻。

  唐律师向他投了一个胜利的眼神。“这份口供暂时已经失去了公正性,因为主审的胡警官和丛茂有私人恩怨。几年前胡警官一直想嫁给丛茂,丛茂没有娶她,她就一直怀恨在心。这是她的报复,所以不能做为真实证据。审判长,我申请延期审理此案。”

  丛茂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望着胡爽离开座位向外边走去。她一定认为是自己出卖了她,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但现在有谁还会相信他的话哪!马本的妻子出庭作证,胡爽和丛茂的关系。此时他明白了一切,他应该感激唐律师在他临死之前挑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吧?

  法官认为案件比较复杂,没有宣判。他被保释出来。

  这几日丛茂吐血的频率越来越勤,血的味道也越来越浓。他在狭窄的房间里写着他生命中的最后一篇日记。

  “今天,天气阴,听说这几天要下雪,不知道天气预报准不准。我的心病已经进入高肓了!任它枯萎由它而去吧!世界根本没有永远的东西,早知道生命如此痛苦,何苦再有再生的机会。和她分开多长时间已经不记得了!对她有太多的依依不舍了!现在又能怎么样哪?没有任何胜利可言挺住就是一切,挺住真地是一切吗?就像午夜冷清一样吗?曾经幻想过某年的某月,某个车站、某个街头、能与她不约而遇,但这只是幻想是不可能实现的。午夜收音机里有一个孤独的声音,而外边有一个孤独的我。‘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难道都是真的吗?上天给我一张空白的卷纸让我答得一蹋糊涂,如今连个句号都画不上。天堂与地狱不就是一墙之隔吗?我只是世间的过客还能强求什么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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