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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对婆婆也是一样,你把她当亲妈,从内心深处去体贴她关心她,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公平。婆婆那边,一开始可能她没有体会,天长日久,也会感受到你这份孝心,那时候,她也会把你当亲闺女看待了!”

  “不把婆婆当亲妈,实质是不要比较,勿求回报。婆婆对自己的女儿、儿子比对媳妇好,那是天性,没有必要嫉妒。”

  “所以不要对婆婆抱过高的期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楚湘引申,“既然婆婆不是亲妈,你要指望她像对自己孩子一样对你,基本不可能也不现实。不如横向比较,生活中你的婆婆已经比别人的婆婆好很多,心理也就平衡了!”

  这样想来也对。女人扎堆的办公室最热门的话题永远是婆媳关系,多半的人说起婆婆都大倒苦水:谈恋爱的时候婆婆就挑三拣四大肆反对,婆婆老是去小两口的卧室晃荡,婆婆要儿子把钱给她保管……林林总总,一个比一个极品。相比之下,如果抛开樊正妈脾气暴躁,溺爱、纵容自己的孩子这些方面,就胜出那些婆婆许多。每天早上总是早早起床,换着花样弄早点,晚上回家有喷香的饭菜。忙的时候她和樊正钻出被窝就跑,回家后卧室收拾得整整齐齐。经济上也不苛求,给多少生活费都笑嘻嘻接下,还关心地问他们的钱是否够用。

  转换了思路,心里豁然开朗,回头来看楚湘那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轻笑,“C君又送鲜花了?还真是有规律,每周一束,风雨无阻!”

  C君就是楚湘的男友,在沿海的城市有家不算小的公司,忙得天昏地暗那种,好像很长时间都没回来了。

  “不过是网银上轻轻一点,不需要多费半点心思……”楚湘淡淡笑,瞧了瞧那艳丽得逼人的玫瑰,顺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好好的,为什么扔了?”凌燕吃了一惊。

  “没人欣赏的玫瑰,开得再美再艳丽,又有何用?”楚湘轻飘飘地笑。

  那每一捧玫瑰,无论她怎么精心照顾,用了再雅致的瓶子盛上,给予再多的营养,终究还是从浓香妩媚的繁花,渐变成瑟瑟憔悴的残枝……

  花如此,人呢?

  “C好像很久没回来了?”停顿了几秒,凌燕小心翼翼问。

  “上一次见面,是我飞到那边,好像有三个月了吧!”楚湘轻描淡写,直起身来,“不说他了!你不是喜欢刚刚那件紫色毛衣吗,我们回去买下?”

  她站起身来,黑色风衣下是纤长笔挺的双腿,炫目的美丽,瞬间有无数目光投射过来。凌燕想起那句幽幽的“没人欣赏的玫瑰,开得再美再艳丽又有何用”,不由一阵伤感。

  凌燕拎着毛衣回家,在脑海里想了一遍又一遍。虽然樊正没有百万身家,虽然他还有个彪悍又偏心的妈,但总归是你侬我侬,耳鬓厮磨,在点点滴滴中相知相偎……这就够了!

  这样一路想来,忍不住柔情荡漾,回家后关了卧室门,搂着樊正的脖子就亲了几下。

  她这样主动,樊正自然配合,两人热吻一阵,直到气喘吁吁才分开。樊正低头笑问:“老婆,有什么好事吗?”

  “没有什么,只是想证明我是很幸福的。有你一直爱我……”她还有些喘息,仰脸看他,他深邃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她的倒影,笑颜吟吟,娇羞无限。

  樊正的怀抱陡地收紧。

  过了片刻,有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一字一句响起,“我也很幸福!”

  这真是个晴朗的周末,不但适合恋人卿卿我我,也适合走亲访友。午饭前,二姑妈拎了一袋子水果晃晃悠悠来了,进门就笑,“哟,这么香,做什么好吃的,我可真有口福呐!”

  “水煮牛肉,”殷淑秀正在厨房忙得满头大汗,毫不客气地叫,“你来得正好,我正忙着,你帮我把菜板上的葱切一下!”姑嫂相处几十年,虽然三天两头磕磕碰碰,各自利嘴不饶人,然而毕竟“日久生情”,反倒像姐妹一样。

  二姑妈麻利下刀,家长里短几句,顺便就聊到了凌燕,四下看看,凑过身子窃窃私语,“怎么,就你一个人忙活,儿媳妇不来厨房帮忙?”

  “人家哪,早上睡懒觉,睡饱了回娘家,回来往房里一钻,等着吃饭就行了!”锅里的油已经热了,哗的一下倒菜下去,顿时油烟四起,呛人不止。殷淑秀手忙脚乱地打开油烟机,一边擦被油烟熏出的眼泪。

  “现在的年轻人,不是都不喜欢进厨房嘛,说有油烟又油腻……还是我们,一把老骨头了,不怕烟熏火燎……” 二姑妈的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樊老太太,也就是她妈曾经用一句话概括她:戳坏天不补!可见其破坏力度,唯恐天下不乱!

  果然殷淑秀的脸色就难看了几分,挥舞铲子的力度也加大了。

  二姑妈的八卦功夫并不是浪得虚名,除了有张妙语连珠的嘴,还会抓住适当的时机,察言观色,见缝插针,循循善诱,把话题渐渐往八卦的地方牵引,果然到了开饭前,便已经掌握了丰富的第一手资料。

  姑嫂之间,同仇敌忾。更何况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淬炼一下手艺。二姑妈唏嘘之余,决定出手帮“太迁就儿媳妇”的嫂子小小教育一下樊正的媳妇。

  席上,指挥筷子蜻蜓点水般掠过所有菜肴后,二姑妈开口了,笑嘻嘻地说:“哟,有段时间不见,燕子好像变得更漂亮了!”

  “二姑妈说笑呢!”凌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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