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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洗菜,我可不敢!”樊秀虽然不敢洗菜,但吃的勇气却远远超过众人,一边指挥筷子横扫三军,“我最怕那些青虫啊什么……我的妈呀,想起来就起鸡皮疙瘩……”说着身子就起了一阵痉挛,似乎真的起了鸡皮疙瘩。

  凌燕无语。

  很想说不能洗菜那做点别的,话在嘴边打了两个圈,终究还是吞了回去。和以前不同了,同事之间,还可以直截了当一点,可是现在是姑嫂关系,稍稍处理不当……

  “嗯,燕子来我们家以后,妈做的蔬菜,我再也没有查看过虫卵虫子什么,放心吃。”樊义也表示赞赏。

  “我老了,眼神当然不好了,这样吧,以后都由燕子洗菜,你们大家都放心了吧?”

  “好!”全都异口同声。

  “是不是啊,你们真的那么信任我?万一哪天吃个虫子出来……”凌燕简直笑不出来。

  能笑出来才是怪事,没有翻脸骂人就是她有涵养了!这算什么,表扬她,让她干活,她真成了来接替烧锅大娘的替补?接替伺候这一家子大爷?

  可是终究还是忍耐了。

  出嫁时,老妈谆谆教导,“要尽量多参与家务,勤劳一点,反正力气这东西,用了也还在。他家里人懒那是他们的事,别跟他们计较。你就是暂时在那家里住一段时间,不会是一辈子。尽量忍耐,不要把关系弄僵……”

  好吧!她就再忍忍,房子装修好了就和这些光吃不做的大爷拜拜,反正也要不了多久了,昨天去催装修公司,那边承诺再过两个月就搞定。

  可是两个月也好漫长啊!尤其是看着这些大爷的嘴脸,吃的时候动力十足,吃完后屁股一挪,分散在电视机前、电脑前、沙发上,对满桌的碗筷熟视无睹。

  “阿正,快来洗碗!”别人不好吩咐,凌燕叫樊正。

  “刚吃完饭不想动,等会儿好不好?”饱懒饿心焦。大爷级别的樊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眼睛牢牢盯着电视,察觉凌燕有不悦的神色,又补充,“新闻联播开始了……”

  “刚才的肉丝有点咸,我吃个苹果。”大小姐樊秀开始削苹果。

  至于二大爷樊义,早已经往屋子里一钻,和莫雅婷情话绵绵,互诉衷情去了。

  老太太当然是不能叫的,那是祖宗!樊德银是大爷他爹——老爷,翘了二郎腿和樊正点评道:“这个地方的领导不错,干了点实事……”

  洗碗的固定长工殷淑秀,做饭的汗水还没干,挽起袖子又在收拾碗筷,凌燕犹豫片刻,脚步已经向沙发挪了几寸,终究还是折回来,“妈,我来洗吧!”

  “好好好!”殷淑秀并不是不知道疲倦的铁人,实在是找不到人接替而已,儿女们不主动,她也舍不得叫,凌燕就不同,难得她主动请缨,正中下怀,顺水推舟就坐一旁去了。

  人多,碗筷也多,樊家的人口味重,油放得特别多,洗碗的时候油腻腻,实在不舒服。好不容易洗完,出来看着那群舒舒服服看电视的人,心里实在有点气。

  一连几天,凌燕有些不乐意了。上了一天班本就不轻松,回家气都顾不上喘一口就帮着做饭,又是烟熏又是火燎,吃完饭还得洗碗,洗完后难免觉得腰酸背痛。如果是大家都平等还没话说,可是明显樊家的儿子女儿都不动,就她忙个不停。而且,已经成了固定模式了。

  这天回家后,还来不及洗手,殷淑秀就吩咐她,“燕子,这块肉上的毛很多,我眼神不好,你来夹一下……”

  眼神不好这话绝对是真的,老一辈的眼神都不好,可是,貌似樊义经常吹嘘自己双眼都是一点五,而且樊义的公司离家近,早就已经回到家,悠闲地看着报纸。

  “樊义,你的一点五那么难得,浪费了太可惜,该帮你妈夹一下毛嘛!”她尽量用开玩笑的口吻,脸上更是笑容可掬。

  “夹毛啊?那个事情我从来没做过,不会!”樊义的理由很充足。

  “不会就学嘛,你们兄弟都那么聪明,这点小事哪能难倒你们!”凌燕决定,从夹毛开始,让二大爷也学着做点家务。

  “学不会!我妈说,我这种人最好不要碰家务事,连厨房的门都不要进,否则就是帮倒忙,越帮越忙……”二大爷岿然不动,振振有词。

  不要碰家务事?凌燕满头黑线,以后二大爷也要成家吧,谁去碰家务事?

  “夹毛不算家务事啦,你试试看……”凌燕不死心,更主要是不甘心。猪肉递到樊义面前,看看他好不好意思公然拒绝。

  她低估了二大爷的懒惰和镇定。樊义身子毫不动摇,眼睛看着面前的猪肉,“我,我说了我不会……”

  “凌燕你在干什么?”有高亢的声音响起来,殷淑秀出现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把葱,气急败坏,“你硬要逼阿义夹毛做什么,都说他什么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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