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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酒店的大门比较小,长长的一个通道进去,门口的迎宾小姐衣着“朴素”,说朴素是因为那衣服看上去使用寿命不短,已经洗得微微发黄了!大门上的镀金开始褪色,地毯上烫了个大窟窿。

  “来了啊?怎么样,不错吧?”先行一步的殷淑秀从里面跑出来了,哈哈笑。

  “这个就是新娘子吧,哎呀真水灵,像根葱一样……”跟着她一起出来的一个黄头发的女人,一上来就满脸含笑热情寒暄。凌燕往后一退。

  像根葱?从来没听过这么“贴切”的比喻!你才像根葱,你们全家都像根葱!

  “哎呀,这就是阿正吧,几年没见,长成大帅哥了!瞧瞧,这身板……”黄头发又转向樊正。

  “阿正,叫三表姐。这就是你二姑夫的姐姐的三女儿陈思思……”

  那陈思思风情万种地笑了,上前拍打樊正的肩膀,“呵呵,阿正啊,兄弟!今天你大喜的日子,姐姐可是帮你出了大力。这酒席,你姐夫早几天就在筹划,包你满意而来,满意而归,永远记得这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她还说了很多话,什么姐姐这里很好,以后多介绍朋友来捧场,一定给你们优惠打八折等,后来凌燕都记不得了,但是对这句“永远记得这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却是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婚宴开始了,凌燕难掩失望,这酒店不仅外表差,大堂里整个装修都比较陈旧,桌上的菜品也相当掉档。根本没什么特色菜。桌上大盘大盘盛着鸡鸭鱼,来的客人们都微微笑,把筷子拿起来蜻蜓点水地意思意思,接着放下。

  这年月,谁还喜欢红烧鸡、清蒸鸭子?

  喜欢吹嘘自己的亲人,爱屋及乌地吹嘘亲戚,照顾亲戚的亲戚,这些都可以理解。可是,樊正是她的儿子吧,到底儿子的婚宴重要,还是忙着照顾亲戚的亲戚的生意重要?

  敬完一圈酒下来,大家都腰酸腿软,在预留的席上坐好,凌燕看着满桌子的菜,一口也吃不下。

  “楚湘,吃点儿红烧鱼吧,要不,这清蒸鸭子也不错……”樊秀跟着转了一圈也饿了,坐下来大快朵颐。

  “谢谢!”楚湘看看那油腻腻的红烧鱼,劣质的番茄酱覆盖着一条炸得黑乎乎的鱼,色香味一点儿不沾边,再看看其他菜肴,哪里有半点儿胃口。这样的饭菜也能吃得津津有味,难怪樊秀长那么大个子。

  “这什么红烧牛蛙,全是牛蛙脑袋……”隔壁桌子上两个老太太拨弄着盘子里的东西,窃窃私语。

  “婚宴弄得这么差,也不知道是多少钱一桌的,两百都不到吧……”另一个老太太悄悄道。

  “嘘,别说了,主人家就在旁边……”有个老太太低声说。

  凌燕的位子刚好在这几个老太太背后,脸上便有些挂不住。

  看着这陈旧的“五星级”的大堂,蹩脚的“好”菜,一阵一阵怒火往上冒,偏偏这个时候殷淑秀还嫌不够,笑嘻嘻地领着个年轻人过来了。

  “哎呀,楚湘你在这里啊,正好,我正要给你介绍……嘿嘿……介绍个大学生给你认识。喏,这是我老同事李阿姨的独生儿子罗大林,今年大学毕业了,是N市工业学院哦!大林啊,这就是凌燕的好朋友楚湘!”

  “你好!”在所有外人面前,一张利嘴不饶人的楚湘楚大侠是窈窕淑女,矜持而温雅的。

  “你好!”对方有些不自然,躲躲闪闪地看她。

  “你们都是年轻人……好好聊聊,呵呵,聊聊……”殷淑秀笑得好不热情,一双眼睛滴溜溜来回瞟双方表情。

  如此露骨,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楚湘忍不住一阵气恼。定眼看看对面的仁兄:布满疙瘩的脸,粉红色的T恤,油亮的头发,这些都不是最雷人的,让人无法忍受的是那眨巴的小眼睛,想看人又不敢正大光明地看,偷偷摸摸,躲躲闪闪,猥琐到了极点!

  “燕子要喝水,我去给她拿杯水!”毕竟是好友的婚礼,楚湘忍住心头的恼怒,保持微笑走开。回来见殷淑秀正在凌燕身边兴奋地说着什么,那粉红疙瘩男就在旁边不远处,摆出成功男的姿势,满怀希望地向她笑。

  “妈,楚湘有男朋友!”刚开始,凌燕耐心解释。

  “你不是说她男友不在本地吗?两地分居,时间长了,就是两口子也会闹离婚的,不如就在本地找一个……你看看李阿姨的儿子,怎么样,这么帅,完全配得上楚湘吧?”

  “这么……”凌燕把“丑”字吞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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