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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转身就跑进屋里拿来了一束头发。那一束头发就是她梳下来的那些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她一根一根地拿下来,整理成了整整齐齐的长长的一束。她让门槛上的男孩帮她交给李貌。男孩却不敢接过她的那束头发。李香这才想起怎么这样把一束女人的头发,让一个小男孩盒在手里回去呢。她让男孩再等等,转身又急急地跑回到屋里,急急地在墙角找到了半张水泥纸,把头发卷在了纸中。那男孩这才接到了手上,但还是小心翼翼的,并不敢紧紧地抓在手里。

  她想,等李貌看到了那一束头发,也许就会想到她是不是病了,那样他就会想办法回来看看她。男孩在她的眼里很快就走远了,很快就看不见了,这时,阿香又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她觉得应该让他告诉一声李貌,说那把头发是从她的头上掉下来的,她不告诉他,他李貌能知道那是她阿香掉的头发吗?她恨自己怎么糊涂成了这样了,起脚就朝着男孩消失的方向追过去,可追了好远都看不到那个男孩的影子。那真是一个比鬼还快的男孩。

  57

  李貌拿到那束头发时,却没有想得太多。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他只以为她想他了,她担心他把她给忘了,便拿了头发作信物,用以拨醒他的心弦,让他时常地挂念着她。这么想时,他的脸上还暗自地笑了笑。觉得阿香真是爱他爱得有点发傻了,傻得就像一个刚刚恋爱的小孩。但他没有把那头发扔掉,而是压在了枕头下。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禁不住看一看,摸一摸,自然也闻一闻,完了再放回枕头下。他觉得这样也好。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可以想她一想。有一天,有一老师进来,坐在他的床头边,顺手把他的枕头往里推了推,把那头发差点给推了出来,吓得他脸色都变了。那老师一走,他便急急地塞到了枕头的深处,直到有一天,因为班里两个学生的打架,他才想起把那一束头发拿出来。

  那是两个女学生,一个是四年级的,一个是五年级的。那一天是星期一,第三节课的课间,两小孩不知怎么突然吵起嘴来,吵着吵着,觉得光用嘴巴不足以表达,四只手就在空中挥舞起来,你指着我,我指着你,指来指去,四只手最后就绞在了一起了,绞着绞着,就揪起了头发来,你揪我的。我揪你的,都拼命地低着头,斗牛一样,谁也不再给谁松手。看到的学生很多,早就把他们围成了圆圆的一大圈,但谁也没有上去将她们分开,跑去喊老师的学生倒不少。李貌跑过来的时候,两个小女孩还在那里低着头牛一样顶着。李貌吼了几声,都没能把她们吼住。他只好下手了。他一手抓住一个女孩的手腕使劲一捏,一下就把那两个小孩的手腕给捏疼了,两只小手才不得不放开了,但另一只手却依旧紧紧地揪在对方的头发上。李貌只好又去捏住那两只小手,最先被捏疼的是那个四年级的女孩,她一放手,五年级的那一个随即就抬起了脸来,但她的手还在对方的头上紧紧地揪着。

  “放手,人家都放了你怎么不放?”李貌对她吼道。

  那五年级却没有轻易放手,她猛地使劲一拉,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成为胜利者,不想这一拉却出事了,她把那四年级的头发给揪了下来,整整揪下了一大把。当时的李貌被吓着了,他猛地吃了一惊,伸手就去捧住那四年级的脑袋,他想一定是出了血了,然而竟然没有,便拉着他们到一旁处理去了。处理结束后这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想那头发怎么一揪就揪下来了呢?这两个女孩子在四年级的时候曾经是同桌,后来有一个病了,休学回家了,等到她转回学校的时候,她的同桌已经是五年级的学生,而她呢,当然还是读原来的四年级。这个四年级的同学,就是被揪下头发的那一个。李貌的心突然就飞走了,飞到了阿香的头发上,他想起了枕头深处的那束头发来。他想阿香是不是也病了?他急急地就回到她们刚才打架的地方,从地上捡起了那一撮头发。

  第二天,他让那个男孩给阿香提前送去了一块茶麸,并吩咐他问一问阿香是不是病了,但他想,他也许是问不出来的,阿香也许也不会告诉他,便告诉那个男孩,如果她不说,你就帮我注意一下她的脸色,看她的脸是不是那种有病的样子。男孩回来后却怎么也说不清阿香是不是病了,他只是又给李貌带回了一把头发,不同的是,这是一团乱发。

  “有没有病,你看她的脸色看不出来吗?”

  “我看不出来。”那男孩回答他。

  李貌就有点糊涂了,刚要抓头,手又放下了,他一把拉着那男孩,去看了一眼那个被揪下头发的女孩。他问,她的脸色是不是跟她的脸色差不

  男孩子认真地看了看,他果断地告诉他:

  “差不多,都是这样有点死白死白的。”

  李貌的心里一下就明白了。

  他于是焦急地等着周末的到来。

  58

  李貌不敢自己偷偷去看阿香。

  他怕老婆在屋里看不到他的影子,会断定他一定是跑到那里去了,那样她就会跟后跟踪而去,她要是真的跟踪到了那里,他就怎么说也说不清楚了,弄不好她还会咬定,说他每个星期回来都这样偷偷地跑到阿香那里去过。真要那样,还不如先跟她说一说。也许跟她说一说,她会让他去一去的。

  李貌说:“阿香是不是病了?我在路上听说的。”

  妻子说:“什么病呀?我就知道她家的母牛死了。”

  李貌不由在心里暗暗地替阿香呵了一声。

  李貌说:“那她就可能是真的病了。”

  妻子说:“死了一头母牛就病了?”

  李貌说:“人跟人不一样。”

  妻子看出了李貌的神情,他一脸的在想着阿香。

  就问道:“她病没病你真的不知道?”

  回答说:“我怎么知道呢?”

  妻子似乎不肯相信,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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