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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按照养父的遗嘱,说宁董在进行一定的学习训练之后,如果能力被董事们所认可,便可以正式行使权利。”季南安的目光巡向众人,话语庄严有力,“而如今,大家可能都知道宁嘉的情况,没有人来主持大局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妥。我要是出去行使部分董事长职责,更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我觉得,宁董正式行使权责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他的话一落,所有人都寂静无声。我更是震惊得无法自已,我原来还想季南安会想方设法地推延我正式行权的时间,毕竟,我不正式成为董事长一天,他季南安在宁嘉的呼风唤雨日子就多一天。可是现在,这是为了什么?

  良久的静谧蔓延了过来,刹那间,整个会议室只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粗粗细细,深深浅浅。“那大家都没意见了?”季南安的声音再次打破沉寂,“好,如果大家都赞同的话,我让办公室立即下发文件,咱们就将宁董事长正式行权的事情,以公司法则论定出来。”说罢,便转身示意站在一侧的向姗,“向助理,你起草一个文……”

  “季总,稍等!”

  打死我也没想到阻止我正式握权的竟是所谓的宁家“自己人”叔叔宁茂源,而且条条理由均是据理力争,“季总,”宁茂源看了我一眼,又微微眯起眼睛向季南安,“季总,难道您觉得时机到了吗?”

  “宁总,如今宁嘉严峻的形势,正是最合适的时机。”

  “说实话,我并不是要阻拦宁董事长正式行权,”叔叔微微一顿,“就说不从公处看,就说这私人关系方面,我是宁董事长的亲叔叔,我相信,我是最希望我侄女切实行权的人,那也是我们自家人当政。”说到这个关口,他又将目光专向季南安,眉梢微微挑起,“在座的都知道,宁嘉是我们宁家的企业,是我哥哥一手创办起来的家业。所以,我作为如今宁家的长辈,最不希望我们宁家有损失的危险,”他边说边伸出一个小指头示意微小可能,并且慢慢走近我与季南安的方向,“季总,我认为当前情况,宁董没有从事过商业学习,更需要锻炼培训,而不是这样仓促行权,”随即又看向我,“宁董,您说是不是?”

  我当时只有哑口无言,这样一场变化实在是来得太快,不管是季南安的话还是叔叔宁茂源的理由,都没有让我有丝毫准备。正考虑该如何反应,耳边突然响起轻轻一哼,“宁总,”他声音柔和微扬,“您的意思是说,宁董如今不能行权,是因为自身素质不能与我们宁嘉的发展相匹配吗?”

  叔叔一愣:“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那好,”他微微侧身看我,语气却仍是冲向叔叔,“看来您刚才还说宁董是您的侄女儿,貌似了解得很。但可能您是太忙了,关于宁董的学习与进步,您还是不算清楚。”

  所有人都看向我。好似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我心下一阵紧张,但季南安的声音却不急不缓:“其实有了这么多天的学习,再加之宁董有之前老宁董的天分,进入企业管理已经不成问题。”

  叔叔疑惑的目光看了过来,分明还带着些敌意。

  “怎么?”季南安笑得更加轻声,“看宁总的样子,是不相信您侄女儿的水平呢,还是想要拖延宁董的行权?也罢,”他再次转身看我,唇角上扬,眸中却有掩饰不住的寒意,“既然宁总如此不放心宁董,那我想问一个问题,之前我们宁嘉的财务资料都交给了宁董,这宁总和在座的各位都是知道的。我现在想问的是,依照宁董您看,根据这些资料看,我们宁嘉目前最危机的企业是哪个?势力最弱的又是哪个?”

  我这才明白季南安昨天刚一回到公司,便莫名其妙问我问题的原因。

  此时他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我,那双寒潭似的眸子收起了刚才对叔叔时的戾气,却多了几分鼓励。可我的脑子却在一时间空空的,仿佛有万根细丝无端纠缠,除了能听闻众人的呼吸,竟是一派迷茫。即便是我再傻,也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跻身于一场战役,左边是主张我彻底行权的季南安,而右边,则是另一派我的至亲宁茂源。

  我真的是没出息的人,在这样的时刻,眼前竟然出现那天与季南安谈及“林早”死案时候的场景。他的语气坦诚,目光却充满了戏谑,几乎在一秒之内就颠覆了我原以为是他陷害我的想法。而在下一秒钟,又在老妈的提醒下,认为宁茂源才是迫害我的人。

  那么这两方,完全对峙的两方,我到底该信谁的?该站在哪一边?

  迷茫之中,我的手心竟然因为紧张犹豫而腻出了汗意。许是因为不安的缘故,只觉得众人的呼吸声愈加明显,“宁董?”季南安声音再次响起,低沉中有很明显的催促意味,“您……”

  “我看宁董的知识掌握的还是不到,或者季总,您想要宁董行权是好事。但是目前看来,好像是心急了些吧,我觉得不如……”一向不语的姑姑宁洁竟然也开始插话,妖冶的眸子盯着季南安,“不如再缓……”

  “我不想缓了,”眼前突然上演起姑姑之前对季南安的暧昧态度,我深吸一口气,“如果大家不放心我入主宁嘉,那我就回答一下季总的问题吧。如果不对,大家多多指点。”

  “至于势力弱的那方,应该是宁嘉传媒吧,”强迫自己安下心绪,我慢慢出声,“据我这几天的学习,宁嘉传媒是宁嘉三大支柱产业中最晚成立的一个,从当时的附属到如今的单独作业,太长时间倚赖房产与酒店业,难免有些先天发育不足。而且,如果继续将宁嘉传媒的业务定位于类似于‘窝里斗’的宁嘉集团,不继续向外拓展,那宁嘉传媒,仍会是最弱的。”

  “不过论及风险,我觉得依照目前形势,还是宁嘉酒店比较危险,”话说到这里,我清楚地看到了叔叔宁茂源眯了眯眼睛,“宁嘉酒店是宁嘉集团的第二大产业,算是基业稳固,也在本市有所排名。可是,大家都知道金融危机,对于我们国家而言,威胁最大的便是汽车业。宁嘉酒店坐落于汽车城中,四周都是车贸公司,如今汽车卖不出去,自然给宁嘉酒店带来了恶劣影响。如果宁嘉酒店再不转型,寻找新的合作出路与谋划方向,下一步,也许会有更大的危险。”一番话说罢,四周无声。

  过了两秒,才有拍掌的声音打破沉寂。季南安轻哼一声,再次转身面对大家:“宁董刚刚回国,接受学习也不过几天,我觉得,能有这个觉悟与认识,实在是难得。这样的见闻,慢慢当职宁嘉已经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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