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时尚阅读 > 西藏生死恋 > 
二十


  公扎看着手上的五毛钱,半天反应不过来。买烟一共只花了一毛五分钱啊,连长为什么给我这么多?看来今后应该多给连长买烟。

  到部队初期,公扎还有一怕:怕站岗。因为每次换哨的时候都要喊口令。公扎记不住,次次都挨批。后来想了个办法,他请老兵把口令写在他手腕上,晚上再遇到要问口令时,他就把手腕伸出去。有一次碰到团长下来视察,一看是个藏族小战士,就想考考他:"口令!"

  公扎"啪"的一个敬礼,把手腕伸到团长眼前,上面写着两个大大的"惶惑",团长一看,脸都气绿了,"他妈的,站个岗你惶惑什么?"

  公扎向自己大张着的嘴指了指,意思是这是"口",再两脚一并,"啪"地敬了个军礼,意思这是"令"。这样的哑语,没有点水平,幸好当时班长在旁边,已经习惯了公扎指手画脚的说话方式,便跟团长解释一番,公扎这才没挨处分。不过回去他把那个老战士的家乡寄来的花生偷出来吃了个干干净净,谁叫他开玩笑把"黄河"写成了"惶惑"。

  因为枪法好,公扎成了连队新战士的榜样。团长、连长打猎都喜欢带着他。

  几年下来,公扎的普通话也勉强能让人听懂了,当然,偶尔仍会闹个笑话,不过比起那些汉族新战士跟老百姓之间打交道的笑话来,还是少了很多。

  六年过去,草原上的日月今天跟明天没什么两样,草原上的孩子却一天天成长着。

  措姆沐浴着草原的阳光慢慢长成了大姑娘,天生的好嗓子和天生的美丽成了错鄂草原上最耀眼的风景,远近帐篷里的阿哥们开始用目光追逐着她。措姆的阿爸阿妈和两个叔叔只有她一个女孩,宝贝得如眼睛一样。当措姆提出自己长大了,想独自住时,两个叔叔第二天就给她在大帐篷边搭了个精致的小白帐篷。

  帐篷立起来当天,就有男孩子围着帐篷转了几圈。措姆知道他们的意图。她从帐篷的帘缝里偷看那些飘过来的眼神时,嘿嘿地笑。小伙子们以为她独立帐篷是想要自由,想夜色降临后的方便,直到小叔叔牵来那头威风凛凛的獒坐在帐篷边时,那些人的眼睛才暗了。

  夜幕降临时,单身姑娘的帐篷外,狗儿轮番地狂叫。

  主人在什么时段出来招呼狗儿,那得看姑娘的心里装着谁。

  只有心仪的男子来了,灯光处才会走出亭亭玉立的身影。

  今夜,措姆好玩地看着远处晃荡的身影,哈哈大笑,然后放下帘子,打开小天窗,坐在新新的卡垫上。这是小叔叔用一张狐狸皮换回来的,淡淡的蓝,如春天的湖水。天窗外,黑色的天幕上星星闪烁。她唱起那首古老的牧歌,深情绵长。

  天上的星星啊,

  像阿哥的眼睛,

  看着地上阿妹的身影。

  小小的酥油灯啊

  一夜到天明,

  不见阿哥你的眼睛

  落进帐篷照亮阿妹的心。

  "我们的雪莲花长大了,要开花结果了,就是不知道哪家小伙子能爬上雪山顶,采到我们帐篷里的这朵花!"措姆的阿妈白拉听着歌声,把牛奶倒进桶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

  "罗布顿珠已经在远处转了好几趟了!"正在缝补鞋子的单增的二弟才旦抬起头说。

  "罗布顿珠?措姆会看上他吗?姑娘的第一个夜晚总是要交给她喜欢的男人。我看罗布顿珠是进不了咱们措姆的帐篷的。"单增放下茶杯,看了外面那顶白帐篷一眼。

  "那会是谁?石达?他俩倒是很要好。"单增最小的弟弟多吉说。

  "我看也未必是石达,如果他们俩要在一起的话,早在一起了,还用等到今天!"白拉笑着说,一边注意着旁边帐篷的动静。

  "他会不会在等公扎啊?自从公扎走后,几年来措姆总是心神不宁。"单增说。

  "你倒是这么想,老情人的儿子娶了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搬到那个帐篷去住啊?"白拉不高兴地说。

  "你说话不这么带刺行不行?人家有困难,我经常过去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少了你吃的还是少了你喝的了?"单增把茶杯重重地一放,出了帐篷。

  出了帐篷,单增看了看山顶的太阳,一时半会儿还落不下去,便走到女儿的帐篷门口,踢了那头盯着他的獒一脚,獒拖着链子"呜呜"着走到一边卧下。

  "阿爸。"措姆看到父亲,停止了歌声,转过身来。

  "不错啊,收拾得很干净。"单增坐下,看着宝贝女儿明月一样的脸,"陪阿爸说说话吧。"

  措姆起身坐到单增身边,趴在父亲膝上,长长的小辫披散在地:"阿爸,你说我是不是长大了?"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