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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噢,那晚上我要不要去接你回来?”他说完又补充一句,“晚上估计没有公共汽车了吧,反正我晚上也没什么事。”

  “不用不用。”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用跟我客气的,一个女孩子晚上在外面不安全,我去接你吧。”

  她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万一她等不到车可怎么办?便低声应道:“那就太麻烦你了。”

  他诚恳地说:“别跟我客气。以后需要我做什么尽管给我打电话。”

  蓝亦涵注意到他搁在方向盘的右手上戴了一枚尾戒,应该是铂金的,泛着高贵的银光。

  两个人一时找不到什么话题,显得有点冷场,幸好有舒缓的音乐在空间里流淌。

  林家炜开口了:“涵涵,你在医院的工作怎么样?”

  她一下找到了话题:“累死了,每天写病历写到手抽筋,现在我是一见到小孩就心烦意乱,唉!”

  他笑了笑说:“小时候我特别害怕去医院,觉得医生都好可怕,不过也觉得他们救死扶伤挺伟大的。”

  “这种伟大的背后是你想象不到的繁琐和沉重。”她不知怎么就说了这么一句深沉的话。

  “王曦晨对你好吗?”他突然改变了话题。

  她一边纳闷他为什么这么问,一边已顺口答出:“好啊。”

  “那就好。”他说完这句之后,便再没出声。

  她悄悄揣摩着他的意思,彼此都沉默着,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车窗外面浮光掠影,路却似蜿蜒得一程一程,开了半天,总算是到了。

  她让他把车停在大院外面,她不想让院子里的人看到,她是坐一个男人的车来的。

  “回去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他摇下车窗嘱咐道。

  “嗯。谢谢你啦!再见!”她拎着东西快步往大院里走去,但因为不想再碰到那种尴尬,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坐他的车回去了。

  大院里的老人还是那么多,目光还是那么犀利,一路追随着她消失在楼梯里面。

  她敲开王曦晨家的门,把笑容挂在脸上,礼物双手奉上,两个老人见她来了都很开心,让她赶快进来。

  “来就来,还买这些东西做什么?”王曦晨妈妈接过东西,笑着说。

  “听说叔叔喜欢喝红葡萄酒,阿姨喜欢吃山竹,就顺便带了一些过来。”她一颗心紧张得七上八下,不敢往沙发上坐。

  “坐吧,让你叔叔去炒菜,等一会儿就开饭。”

  原来还没做饭嘛!她心想,光忙活着把她往家里扯,扯来了,再临阵磨枪。计划得倒是周密。

  王曦晨妈妈眯起眼睛瞧着她,说:“怎么好像又瘦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女孩子还是要胖点的好,别看那些什么模特明星的老说减肥,那不健康,别跟她们学!”

  她笑嘻嘻澄清道:“没有,我想增肥还来不及呢。”

  “那就是工作太忙,不按时吃饭,加上那食堂的东西也没什么营养,才瘦成这样。每次让你来家里吃饭,都还要加班,太受累了。你工作辛苦就要注意补充营养,别把身子弄垮了。”王曦晨妈妈拉过她的一只手,挑剔地按着她手上的骨头,嘴里啧啧有声。

  “食堂的饭挺好的,没事的。”她对王曦晨妈妈的关心有一点反感,那只捏着她骨头的手也让她不舒服。

  王曦晨妈妈却苦口婆心:“以后你要经常来家里吃点好的,我让曦晨他爸给你做。”

  “太麻烦你们了,不用的。”她脸上的笑容开始僵硬,肌肉酸酸的快要支持不住了。

  “我看啊,你和曦晨还是赶紧把事给办了,这孩子太不懂事了,成天就知道出差出差,不出差也老往外跑,有时候不回家也不说一声……”王曦晨妈妈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下来,目光里意味深长,让她脸上一阵发烧,赶紧低下头去。

  王曦晨妈妈接着说,“等你们结了婚就好了,你在家里住,曦晨爸爸做饭,你也能吃上一口热的,增加点营养,把身体养好。曦晨也会懂事点儿,成了家的人,也能踏踏实实了!”说完,王曦晨妈妈轻轻在她手上拍了拍。

  她只顾羞红着脸,盯着地板,不说话。

  7

  从大院出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王曦晨妈妈交代蓝亦涵一定要打的回去,可是蓝亦涵还是向公共汽车站牌走去。她的财政赤字还没有得到缓解,从罗玲玲那借的五百块还没还呢,哪舍得多花这些打的钱?

  回到宿舍,罗玲玲正在换衣服,见她回来便抱怨道:“真会挑时候!”

  她怏怏不乐地把门关上,说:“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紧张的。”

  “赴约去了?”罗玲玲把睡衣穿好,是一件纱质的新睡衣。

  “什么呀,王曦晨的妈妈把我叫去吃饭。”她一下坐到床上,像散了架似的。

  “吃个饭而已,看把你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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