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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看看手机,没有短信,没有电话。寂寞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瞬间仿佛所有的朋友都人间蒸发了。其实,倒不如说是没有人走进你的内心。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忙忙碌碌,他们可曾有过我这样的感受?他们可曾追求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又起风了。夜的斑驳、夜的虚空在我眼前一幕幕呈现。我看着一辆辆的车从我脚底下呼啸而去,那种感觉更像是醉酒。似乎从什么地方飘来了一首歌,是许巍的《故乡》。

  天边夕阳再次映上我的脸庞,

  再次映着我那不安的心,

  这是什么地方依然是如此地荒凉;

  那无尽的旅程如此漫长,

  我是永远向着远方独行的浪子,

  你是茫茫人海之中我的女人;

  在异乡的路上每一个寒冷的夜晚,

  这思念它如刀让我伤痛,

  总是在梦里我看到你无助的双眼,

  我的心又一次被唤醒,

  我站在这里想起和你曾经离别的情景,

  你站在人群中间那么孤单,

  那是你破碎的心,

  我的心却那么狂野……

  心里突然有一种汩汩的东西流出。此刻,在午夜的街头,在一个孤单的过街天桥上,在一个漂泊异乡数年的一个极平常的日子,我回想起前尘,反思自己,为爱情无法释然,我依然在想一个人……这首歌瞬间洞穿了我的心扉。我闭上了眼睛,突然想哭。

  亲爱的,我累了,请带我回家。

  尽管已是夜里,却不时地有人从桥上走过,其中不乏偶有身材极为魔鬼、职业无法断定的女子经过,以及其他形迹可疑的各色人等。我知道他们或许在看我,我也冷眼相对,然后给他们一个沉默的背影。有一些好心人在悄悄地观察我,直到确信我不是想自杀后才离开。谢谢他们了,傻瓜才自杀呢,不就是失恋吗?一个大男人拿得起也放得下,有什么沟沟坎坎过不去的!我只是心里有点不痛快而已--是不痛快,明白吗?!

  突然之间,我很想冲着天空大喊、冲着高楼大喊、冲着寂寥的人群大喊。很久以前看过一部不知是国产还是港台产的电视剧,说是一个人郁闷的时候,找一个高楼的楼顶,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大叫,喊出来之后就痛快了。当然,还可以找一棵歪脖子树的树洞,像中学生一样许下心愿……瞧瞧,多傻呀,连我都为自己的这些想法发笑了。

  在桥上不知待了多久,大概也就半个小时吧。实在无疯可发,打道回府是最好的选择。刚走到桥拐弯处时,手机振动了。我一看,居然是有人用蓝牙方式在联系我。我一下乐了。记得前一阵看过一部网络小说,说是有人在地铁里用蓝牙方式交友,居然泡着了一个美女。这个时代是如此地日新月异,一不小心就落伍了。后来我在每次坐地铁的时候,也试着用蓝牙方式去寻找陌生人,给她们发信息。很显然我失望了。地铁曾被浪漫的都市人列为最容易发生艳遇的地方之一,但我玩了无数次蓝牙交友方式,愣是一个也没有泡着。可见小说永远都是小说,与生活的距离足有十万八千里。

  这时我看着那条蓝牙的联系信息,很显然是个女孩的名字。我突然想到了这些泡妞大计,心里猛然涌起了一丝向往,难道传说中的蓝牙爱情今晚将降临在我头上不成?天上掉下个蓝牙妹妹,可她到底在哪里呀?

  我左顾右盼,没有看到所谓的美女。按照蓝牙的传输距离,对方肯定在五十米之内,但我除了看到桥底下停着一辆白色的车之外,再也看不到什么人。我犹豫着往车的方向走了走,心里猜测对方是不是在车里。

  果然,车窗摇下了,我心里顿时一阵乱跳。借着路灯的光,我看得很清楚,毫无疑问,那是个美女。我看到她在冲我挥手。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快要飘起来了。浪漫故事天天有,今天轮到我们家。在这样一个孤单的夜晚,在这样的一个桥底下,在这样的一辆车上,我和这样的一个美女通过蓝牙方式相遇,那接下来……这岂不就是一段浪漫爱情的开始?我几乎有点心花怒放了。

  我走到跟前,那女子的容颜看得更加清楚,我觉得她甚至比色色还要漂亮。我冲她扬了扬手机,正在想怎么样以一个男中音悦耳的声音,向她说第一句话,一下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更上层楼。可她却先说话了,那声音更像是我在梦中听到过似的,或者,至少在肥皂剧中看过。她说:"喂,一个人站在桥上看星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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