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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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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泊笑了起来:“我?人家能看得上我?就是看上了,我能养得起?” 当浓浓的夜色罩住了小县城时,一辆深蓝色的嘉陵摩托车如一只警觉的老鼠蹿出了县城。车子径直向南向东,穿过一座钢筋水泥大桥,沿着公路右侧飞奔急驶。路边高高的白杨树和黝黑的麦田玉米地飞快地向身后闪去。车前不时有黑色的蝙蝠在盘旋飞翔。农民收麦子已进入高峰期,一辆辆拖拉机、地排车拉着堆得高高的麦个子匆匆地走着。空气中飘散着新麦的清香和田野里燃烧麦秆的烟气。 中午快下班时,韩立冬拨通了玉儿办公室的电话。他已准确地得知玉儿收麦子已回来了,而来永上午出差去了北京,要四五天之后才能回来。他让玉儿晚饭后8点在沉荷湾东南角一棵大柳树下等他。并嘱她不要穿高跟鞋,不要穿连衣裙。衣服最好穿黑色的。他观察了好几天,在这个季节,天到晚7时半才黑下来,又是农历五月的初一,没有月亮,夜色浓黑,不会被人发现。玉儿先犹豫了一番,之后不知怎的胆子一壮就“嗯”了一声。当他8点准时把摩托车从望荷桥上开过来停到那棵大柳树下时,一个穿黑色衣裙和黑色布鞋的人儿幽灵一般从树后边闪出来,抬腿上了车后座,双手抓住了车座扶手。韩立冬低声道:“抓牢!”车子“呜”地一声向前蹿去。 车速很快,玉儿只听得见耳边风声呼呼直响。她有点儿怕,就伸出双臂搂住了韩立冬的腰,把胸脯紧贴在了他那宽阔的后背上。只见漆黑如墨的夜色中驶过来一辆又一辆亮着车灯的卡车和轿车,车灯雪亮的光柱,照得她睁不开眼。她把脸贴在他的背上,似能听见他胸膛里一颗巨大的心脏在咚咚地跳荡。韩立冬又加大油门向前奔驰了七八里路,在苦水河东大桥旁停下来。他几天前就开车来看过地形,认为这儿是个绝妙的藏娇之处。他把车熄了火,推着下了公路,走上河边的一条小路。玉儿看着路两边黑森森的大概是苹果树、梨树,有些担心地问:“你上哪儿去呀?”韩立冬说:“你甭管!跟着走就是。” 又走了一段路,韩立冬将车倚在了小路边的土坝上,锁好,拔下钥匙,回身就抱住了还未站稳的玉儿。一只有力的胳膊揽住她的后背,使她的胸紧紧贴住了他的胸,另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儿,热乎乎的嘴就含住了她的双唇。只觉得又是满口清香。玉儿从来就没有体味过真正的接吻是什么滋味儿。上次在河对岸槐阴下的轿车里,巨大的恐惧、紧张、羞耻一齐向她压过来,如十几条绳索横缠竖绕地捆绑着她,如一颗颗惊雷在头上炸响。现在,在这条杳无人迹的大河边,在一望无际墨黑墨黑的田野里,她那如被绳索捆扎着的身子渐渐地松弛了,心底里被他的双唇导引出一股炽热的激情来。她的双臂不由自主地搂住了他的脖子,但双腿却直打软,站立不住,头也眩晕起来。韩立冬感觉到了,就像抱孩子一样横抱起她来,一步一步进了麦田,下了河滩,将她放在软软的草地上。他脱去汗衫,坐下去,让玉儿躺在臂弯里,更加狂热地吻她,又摸索着,帮她脱去了短袖汗衫,再解她背上胸衣的挂钩儿。挂钩挺小,怎么解也解不开。还是玉儿反过手去,自己解开了。 一只只萤火虫在他们身旁转来转去,想看看这两个人要干啥,可又看不清楚。一对趴在附近草窝里的野兔被惊醒了,竖起长长的耳朵,左右转动着听,也听不清人家在说些什么。一只大河蟹正在河边踱步,听到这边有动静,悄悄地横着身子,爬了过来。冷不防爪子碰到一只青蛙,惊得青蛙“呱”地叫了一声,一个纵身高跳,“砰!”扎进河里去了。 韩立冬抚摸着她那光滑的肩膀和脊背,又脱她的百褶裙。玉儿双手死死地抓着裙子,哀告道:“别,别!就这样吧!” 韩立冬说:“不行!你别管!你听我的!” 玉儿说:“怀上了怎么办?”韩立冬说:“怀上了就算他的!”玉儿道:“要是生出来不像他,不就麻烦了!俺村的一个女人,生的两个孩子跟邻居的一个男人长得一模一样。她丈夫拿杀猪刀捅了那个男人六刀,差点儿给捅死。”韩立冬说:“你不是不能生吗?”玉儿说:“估计我没啥问题,很可能是他不行。他从十八九岁就放荡,又喝酒又抽烟。还不把身体搞坏了?让他去查,他就是不去。还老骂我是养了个母狗不下崽。” 韩立冬说:“那咱今晚,你回去就下个崽给他看看!”玉儿双手死死地抓住裙子,说:“不行不行!”韩立冬迫不及待:“我什么都豁出去了!这辈子只要能跟你好上一回,死了也甘心了!”不由分说,脱去了她的裙子,把她放在草地上。玉儿忽觉背上被无数尖刺猛地一扎,惊叫一声,双手勾住了韩立冬的脖子。韩立冬这才说:“噢,忘了!等等!”摸到背包,取出一条毯子铺在草地上,把玉儿抱上去。玉儿一挺身坐了起来,用力推挡着,带着哭腔说:“不行!真的不行!他要是知道了,非杀了我不可!即使他不知道,万一走漏了风声,我在城里还怎么见人?” 韩立冬浑身燃烧着烈火,一手握住她的后脖颈,咬牙切齿地说:“在这里,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鬼都不知道!你是怕他杀你,而不是怕对不起他。要杀,让他去杀我!”玉儿说:“我要是怕对不起他,早就不跟你到这里来了,打一开始也就不跟你来往了。我有啥对不起他的?他不是个人,是个畜生!不不,连个畜生也不如!”她想把他虐待她的最歹毒的事告诉他,但说不出口。只是说,“我早就跟他过够了。我早就想死!只是可怜我爹我妈,我才像一条狗一样地活着。我不能让我爹我妈先送我,那样太伤他们的心了。他们把我养这么大已经受尽了苦。等他们老了,不能干活不能动弹了,我得伺候他们,给他们养老送终。等他们走了,我再……呜呜呜呜……”玉儿伤心地大哭起来。 韩立冬一时倒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了。他搂着那不停抽搐发抖的光滑的身子,不住地吻她。玉儿的身子渐渐软了,双手也松松地垂了下去。 苦水河因这些天连降大雨,河水猛涨。此时上游又下来了水,波浪猛烈地撞击着桥墩,发出哗哗啦啦骇人的声响。几只萤火虫绕着两人飞来飞去,想看个究竟,却又不敢停留。“行了!行了!玉儿!玉儿!小羊儿乖乖!你已经是我的了!我终于得到你了!”韩立冬只觉得身子四周从草地下边飞快地钻出了一株又一株青枝碧叶的梨树,霎时间开出了满枝满树洁白的花朵。梨树把两人密密地遮掩起来,哗哗啦啦,洒下来一层厚厚的花瓣雨。 玉儿声声呻吟着,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发狂般地叫着:“玉儿,玉儿!我太感谢你了!我现在就是死在你身上,也值得了!从今天起,你让我干啥我都听你的!我的小羊羔呵!小美人儿呵……我的小……” 玉儿刚要说什么,韩立冬却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直到他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息时,才松了手。玉儿问:“咱俩都去离婚,我保证跟你,你有这个勇气不?” 韩立冬说:“你要敢,我就敢!!咱俩都离了婚,我带上你远走高飞!下深圳,上海南,我要尽情地享受你一辈子!” 玉儿倒有些信以为真了,抱住了韩立冬的脖子,第一次主动地吻了他,问:“真的?你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 “算话!绝对算话!” 玉儿流了泪,说:“不不!我绝对不破坏你的家庭。我只是,只是能得到你的疼,你的爱,就心满意足了……” 韩立冬说:“我会,我会的!” 玉儿抚摸着他那坚实的脊背,说:“行了,行了!快走吧!我的一切可全都交给你了。快走吧!” 韩立冬却紧抱住她不放:“不!不!咱俩在这里,到天快亮的工夫再走!我个……” 他用嘴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话。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头雄健的野牛,在茫茫无边的草滩上狂奔。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韩立冬觉得一些水点子落在了肩膀上、脊背上。玉儿的脸上、肩上、小腿上、脚丫上也落了不少水点子。河滩里起了狂风。不知什么时候浓厚的乌云已低低地罩住了这一对野地里的鸳鸯。河滩上空倏地立起一束树枝形的闪电。那闪电极亮极亮,在浑浊的河面上飞快地掠过,如一条狂舞的银蛇。在这一刹那,韩立冬看清了玉儿洁白如玉的身子,玉儿也看清了韩立冬黝黑健壮的身体。闪电刚刚熄灭在河水里,天地间猛然响起了一声惊天撼地的霹雳,如一颗巨型炸弹在二人头上爆响。玉儿惊叫了一声,双臂紧紧地攀住他的脖子,哆哆嗦嗦发抖。接着,河面上又亮起了几束树枝形的闪电。玉儿瞥见那汹涌翻滚的河水中,似冒出来一群手执钢叉刀枪的水鬼水妖,似还有张着大嘴瞪着大眼的奇兽怪龙,吓得魂不附体,说:“韩……立冬!立冬!快,快走吧!快……”也几乎就在这同时,随着又是一个雷在头顶上“轰”地一声炸响,大雨哗哗地落了下来。接着,又是闪电又是惊雷又是狂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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