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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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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萍的宿舍正好在紫萱、小兔的对面,所以我不可避免地经常与这两位同学碰面。原本我都会打一声招呼,可是她俩总是眼高于顶,要么看见了也不搭理我,要么就装作没看见,这让我觉得很没面子,时间长了,我也视她们为陌路。 紫萱最近的发型比较奇怪,她本来就是短发,忽然有一天烫了满脑袋的卷毛,从背影看,很像某种卷毛动物。每逢下课时,估计是为了让卷发不发黄,紫萱同学就摸出一只喷水壶,对着脑袋猛喷,不过湿乎乎的卷发是要时尚许多。过了没几天,她又将之拉直,重新回到清汤挂面的状态,以至于我对迎面走来的她报以习惯性的微笑时,才发现原来是冷若冰霜的紫萱,我心里那个后悔! 忘了交代,我其实是近视眼,但臭美之心不死,除了上课和看电影,我绝对不戴眼镜。所以,无数位同学抱怨我是个睁眼瞎,因为无论谁冲我表现友好,我都是一片茫然,置之不理。挨骂的次数多了,我便养成了只要有似曾相识的模糊印象,都会挂上一脸笑容的不良习惯。 虽然我只穿着一件薄外套,日历却告诉我,快要立冬了。韩宇某次装作无意地告诉我,他的生日就是在每年的立冬,所以他才会在我们第一次见面,听说我是在立夏出生时,给我一个特别的眼神。原来这就是缘分的开始。 看在他二十岁生日即将来临的分上,我苦苦寻觅,终于找到了一件很中意的礼物--一只黑色毛绒大猩猩!不过,大猩猩酷酷的样子和韩宇真是有一拼!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穿梭于学校的附属教学医院和学校之间。老师特别提醒我们要理论和实际相结合,于是许多时候,我们都跟在老师屁股后面查房,我还煞有介事地抱着一个病历夹,在老师的每一句总结性发言后不懂装懂地频频点头。估计老师看我们态度端正,觉得孺子可教,也不再板着脸,私底下还经常和我们聊天、举着工资条冲我们发发牢骚呢!中午快该吃饭的时候,老师总会提前放我们一马,让我们免受排队之苦。 我和韩宇由于学号一头一尾的缘故,从来都不在一个实习小组,所以,当我跟着外科老师混的时候,他总是和他的小组成员在聆听内科医生的喋喋不休;当我在耳鼻喉科琢磨各项检查器械时,他可能正尾随着妇产科的医生与孕妇做交流。我的搭档依然是小甫,韩宇的搭档也还是爱穿红袜子的支书张美好。 虽然我并不是临床系的学生,但在医院见习时的具体步骤却几乎和他一样,也是要在每一个躺着做全身检查的病人身上叩来叩去,叩出心界大小、用听诊器听心音,还得查查各项神经反射、学着分析心电图…… 跟着外科的教授上手术台旁观时,我觉得无比佩服他们,精神如此高度集中,还一站就是一整天,还得向我们讲解:"这块肝组织已经坏死,必须取掉,旁边有条小动脉,注意到没有?如果忘了结扎,很可能会大出血……"而站在旁边的我们,只能观看,就算穿着刷手服,手也往往无处可藏。周围的一切,不管是器械还是护士,都冷冰冰的,我们只要稍有疏忽,就会挨护士的白眼。所以,我们只能畏首畏尾、小心谨慎,一两个小时后就会头晕眼花、心烦气躁。我正在一边观看,却听到砰的一声,只见小胖同学倒在地上,教授头也不抬地下着命令:"快把她扶到外面透透气!休息一下就好了。"过了一会儿,旁边的一助示意让我们去吃饭,我们这才从那个密闭无菌的房间解放出来。 等到下午,手术终于结束了,教授宽容地对我们说:"在手术室,其实旁观者最累,因为注意力不容易集中,又容易分心,所以在手术室晕台的很多。你们才刚刚开始,慢慢来,很快就会适应的。" 我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小胖,她原本惨白的脸上不易察觉地浮上一丝红晕,我冲她眨眨眼,却换来大胖同学的一通鬼脸。 第五章等待的心情 立冬是季节的分界线,是韩宇的生日,当然也是我非常期盼的一天。 那天正好是周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但白天韩宇被他的亲戚带走了,说是遵从他母亲的命令,要在家里给他庆祝二十岁生日。临走之前,韩宇跑到我们宿舍楼下,认真地叮嘱我说:"白天你自己玩吧!我晚上一定赶回来吃饭,东原说他会准备好东西,晚上咱们在宿舍里涮火锅。" 我一听有火锅可吃,顿时双眼闪光,"那咱们是吃重庆火锅吗?可是你和东原不能吃辣的啊!" 韩宇啼笑皆非地看着我,捏着我的鼻子,"你怎么就知道吃啊!"他思索了一下,向我解释道,"晚上芳菲要来,她是下午的火车,这么多人,咱们就别吃太辣的啦!下回就咱俩的时候,我一定陪你吃个痛快!"他看我的嘴撅得可以挂个油瓶,商量道,"要不然咱们买瓶辣酱,谁吃谁放自己碗里,好不好?" 我假装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心中其实一阵偷笑。 没有韩宇在身边的周日真是无聊,我一个人跑到教室里心猿意马地看了会儿书,最后还是重操写信的旧业,向久未联系的小米表达了自己的相思之情。我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下我的学习情况的进展,以及如何对大胖、小胖的减肥大计进行破坏的全部过程,对于感情,我依然只字不提。我早就跟张率没有联系了,只是从别的同学的来信中能看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中午,我回到宿舍,一进门就发现老江在床上正襟危坐,捧着本书声色并茂地朗读着。我很好奇,跑过去一看,原来那本书是《简·爱》,她正在念那一段著名的台词--简与罗彻斯特的对白:"你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她跟你与我无关!你以为我穷、不好看,就没有感情吗?我也会的,如果上帝赋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一定使你难于离开我!就像现在我难于离开你!上帝没有这样!我们的精神是同等的!就如同你跟我经过坟墓,将同样站在上帝面前!" "老江,你这是唱得哪出戏?怎么落到和简一起混的地步了?"我笑嘻嘻地看着她。 老江愁眉苦脸却又有些兴奋,"你不知道,下周广播台要招新人,考题就是自己朗读一篇电影片段。你说我读这个好不好?够煽情吧!" 我翻了翻她的书,皱了皱眉,"你自己读这一段?怎么着你也得找一个罗彻斯特和你搭搭戏吧?" 老江被我打击得有些失落,腾地倒在床上。半分钟后,她又跳将起来,不怀好意地把脸凑近,看得我双眼直晕,我只好一把将她推开,"有事说事,别装神弄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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