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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结果我告诉她你已经不住在这里了,她就走了。"

  我更惊讶了,问她:"哎,你怎么这样啊?我明明住在这里啊,你干吗撒谎?"

  兰朵又白我一眼,从我手里拽过毛巾,转身就走了,又对着我甩了一句:"我高兴!"

  剩下我一个呆呆站在那里,我觉得这个小女孩儿有点生我的气,但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我又没有招惹她,该生气的是我自己才对啊,有人来找我却被放了鸽子。唉,我想,现在的小孩儿真是奇怪。

  随便吃了点东西之后,我去给碧君打电话。

  我穿着白色的衬衫,下面是马裤和拖鞋,手插在裤袋里晃晃悠悠地走,我想着应该和碧君说点什么呢,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碧君,快一年了吧,但是我知道自己心里是一直想着她的,她的笑声,样子,表情,还有她总是叫我小宝哥哥。那仿佛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又仿佛是近在咫尺一样。

  我一直想回去看看碧君,就像我一直想见九儿一样。可是我又想,拿什么去见她呢,自己一无所有。

  电话接通之后碧君的声音还是那么明朗清晰,"喂,谁呀?"

  我不说话,想沉默着逗一逗她。

  "谁呀,怎么不说话?再不说我挂了哦。"碧君试探着问。结果我还是没说话,她就真的把电话挂了。

  我又拨了一次,这下碧君先说话了,她的声音有点激动:"你是小宝哥哥对不对?说话啊,是不是你啊?是你就好了,回答我是不是啊?"

  听她这么惊喜我的声音反倒变得有点哽咽,但我还是忍住了,笑笑说,"是啊,是我。"

  "小宝哥哥,抽点时间回来啊,大家一起聚聚,我好想你们啊,想小妈妈,还有你,我一个人孤单死了,你就不想我吗,啊?不要耍酷啊,说说有没有想我?"

  我又笑笑,说:"碧君,你还是老样子。"

  "你不要打岔,你先说有没有想我啊?"

  我不回答,只说,"我最近可能会回去看你,和沈客一起,我们一起聚一下。"

  碧君似乎有些失望我的逃避,但是还是很开心地说:"好啊,我等你们回来,一定要回来啊。"

  我说,"好。"

  我去见沈客。沈客现在看起来是个很漂亮的成熟女人,碧君总是喊她小妈妈。其实她才不过三十多岁而已。当我十七岁逃亡的时候,她是第一个收留我的人。所以我心里一直当她是长辈,或者当她是母亲一样敬重,但我们之间的称呼还是各自的名字,像朋友一样。

  现在她是一家酒吧的女老板。这个酒吧也是我们多年努力和打拼来的唯一成果。

  她见到我就拉到一边问:"我找你呢,怎么你这几天不见人啊?"

  "我出去了一趟。"我说。

  "干吗去了?"她问。

  "去一个学校应聘做老师。"

  "后来呢?没成?"

  "没成。"我说。我觉得我说话的口气显得有点控制不住的失落。

  沈客拍拍我的肩膀,说:"别想那么多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我说,"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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