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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大一的时候,她从美术学院跑到我的学校看我,她学的是服装设计,她给我染了一个非常特别的白球衫,上面还用英文写着"I LOVE YOU",我骄傲地穿上去打球,赢球之后我总是喜欢跑到台下抱着她,然后转一圈儿,她就在我怀里乐呵呵地笑。

  那时候,我们爱得那么不顾一切,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彼此一样,眼睛里不顾其他的任何事物。

  我们在路上牵手绕着校园一圈儿一圈儿地走,甚至我们能围着一棵大树站半天,就是为了研究树上的那些蚂蚁。当然这是一些无聊的举动,但是因为爱情,这些事情都显得那么美好和浪漫。

  我们在食堂吃饭,虽然大师傅的手艺那么差,但我们吃的很香,她舀了一勺米往我的嘴里送,我大口咀嚼着,然后她笑,很神秘地指了指一旁的墙壁,我转头去看,那里的牌子上写着:"食堂内不准喂饭。"

  于是我们都哈哈笑起来,又引来许多目光。

  下雨的时候,因为我不想让雨水沾湿她的脚,于是弯下腰去背她,她伏在我的背上幸福地笑,她搂着我的脖子,我背着她跑,逗得她大声尖叫,引来路人注视的目光。但是我们却毫不在意,继续那么跑着笑着。

  我们是那么幸福和快乐。甚至我曾经以为,我们或许会永远这么幸福。我们将永远是令人羡慕的一对,我们能一直在一起,一直到彼此老去。

  我从没有料想过会发生任何意外的事情。

  和所有的恋人一样,我们度过了一段最美好的时光。那段时光美到可以穿透我的骨头和血肉,所以,后来,等我一个人承担孤独和寂寞的时候,我才彻底地明白和体会到,为什么会有个词叫作,刻骨铭心。

  大二那年,我觉得应该带她回家给妈妈看看,因为那时候爸爸有了别的女人,那是他的秘书。他很坦然地表明立场说他是真心爱那个女人,并且希望妈妈能成全他,他要离婚。似乎他到了这个年纪的时候才想去追逐爱情是很可悲和可笑的事情,但是妈妈似乎更可怜一点,她坚持着不愿意离婚。

  家中的景况一下子变得很麻烦,妈妈每天都很不开心。所以,我想给她一个惊喜,让她不要总想着那些伤心的事情。

  我想着,也许把九儿带回家,妈妈会和我一样喜欢她,这种喜欢可能会使家里的气氛稍微好一些。我没想到的是,正是这件事导致了我和九儿的分手。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妈对九儿的态度会那么冷淡,这并不像她一贯的作风。她先是像审问犯人一样问九儿的家庭,背景,然后又问了九儿在哪读书,什么专业。九儿显然很不喜欢我妈那种跋扈苛刻的语气,但是为了我,她还是规规矩矩地一一回答。

  不过最后,我妈的刻薄还是触怒了她,我妈问她:"你们乡下人是不是都这么随便,谈了恋爱就会跟男孩子回家?"

  这问话使我都很吃惊,九儿更是如此,她顶了一句:"阿姨,请您不要说这种不尊重人的话。"

  妈妈即刻冷冷道:"朴离,我告诉你,把她带走,我们家不欢迎这种顶撞长辈的野丫头!"

  九儿一句话也没说,站起来转身就走。

  我左右为难,原本还以为我妈会和我一样喜欢九儿,但是没想到事实会成这个样子。我起身要去追她,妈妈却说:"你给我站住!不要追她,除非你不要我这个母亲!否则,我永远也不会答应你和这么一个叛逆的乡下丫头在一起!"

  我生气妈妈这么评论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我问着:"妈妈,她哪点不好?"

  "她配不上我们家。她不过是个乡下的丫头罢了。"她这么说。

  "我不管这些,"我说,"我只知道我喜欢她,这就够了。"

  "你看看她的态度,一点儿教养也没有!"

  我反驳着,"不,妈妈,是您太自私了,您先惹恼她的,她是个好女孩。"

  妈妈冷冷道:"不管怎么样,她就是配不上我们家,而且,你爸也不会答应你和这样的女孩子交往的!"

  我气恼地说:"我爸?他管好自己就行了,他没资格干涉我的事!"

  但妈妈还是态度坚决,她说:"总之我死也不会答应,你以后最好不要和她来往了,你想谈恋爱的话,妈妈这里有大把的好女孩可以介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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