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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她始终是个小孩,可是我不习惯照顾小孩。成熟、稳重、有耐心的男人更适合她。"

  "那就是说你不够成熟、稳重,也没有耐心了?"

  "可以这么说吧。我太习惯于一个人做主,不太考虑别人的想法,也没有耐心哄她。"

  这番话又不像自大狂了,他很坦率地在分析自己的性格缺陷,让她有点茫然。他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其实你也没有必要立刻给我答复,毕竟我们刚认识不久。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签证下来之前,你随时可以告诉我你的决定。"

  "不,我没什么好决定的。"她脱口而出,"还是那句话,我不能做影响别人一生的决定,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

  他定定地看着她:"你再想想,最好再想想。我等你回答。"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出来时遍地灯火,刘洋坚持要送她,正在推辞间忽然瞥见暗处一张委屈的小脸:林筱雨。

  "你怎么在这儿?"她快步走过去。

  林筱雨的眼睛鼻子都红红的,看样子是哭过,细细的声音回答:"我等刘洋哥哥。"

  "你……"她忽然间觉得词穷,这个痴心的傻女孩,为了那个无情的人,到底要枉费多少心思?

  "说过以后不要总是跟着我,又不听话。"刘洋走过来,"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任性?我是大人了,有很多自己的事,不能总由着你的安排东跑西跑的。快回家去,你爸妈要担心了。"

  林筱雨不敢正面回答他,只是可怜巴巴地望住莫欣颜,小声说:"莫姐姐,你答应过我的。"

  "你放心。"莫欣颜郁闷地拍拍她的肩膀。

  "筱雨,别这么任性。"刘洋看出些端倪,认真地对她说,"我说过很多次,妹妹不能干涉哥哥的事,我有自己的生活,不能总围着你转,不记得了吗?"

  "可是,可是我并不是你亲妹妹,你也不是我哥哥呀……"林筱雨又快要哭了。

  "在我看来,你永远是那个跟在我后面丢手绢的小妹妹。筱雨,咱们认识快二十年了吧,从小就形成的印象不会再改变了,我永远把你当妹妹看待。"

  这话平静得伤人,莫欣颜本是事外之人,也替林筱雨觉得心酸。果然林筱雨立时泪流成河,抽泣着说:"我不要当你的妹妹,我已经是大人了!"

  刘洋有些无奈,向着莫欣颜说:"我没有带纸巾,你有吗?麻烦给她擦擦眼泪吧,谢谢。"

  莫欣颜取出纸递过去,林筱雨不接,只是闷头流泪。经过的路人完美保留国人爱看热闹的天性,三三两两、不远不近站着,饶有兴致地观摩这出街头话剧。

  果真还是小孩,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伤心时就能不管不顾地当街痛哭。莫欣颜一边替她心酸,一边又羡慕她少年心境的自由,自从跨入成年人这个行列,有多久没有放任自己的情绪,该笑笑,该哭哭了呢?

  刘洋显然已经看惯了林筱雨阴晴不定、随时可能洪水暴发的样子,平静地站着,只在她抽噎的间歇关切地问一句:"要我送你回家吗?"

  3

  林筱雨哭了多时,莫欣颜陪了多时,到最后腿都站麻了,林筱雨才抬起红肿的眼睛,哑着嗓子说:"刘洋哥哥,我累了,你送我回家吧。"

  刘洋点点头:"好。不过你最好找个地方洗把脸,不然你妈妈又要生气了。"

  莫欣颜尴尬地站在一边,不知该怎么处置自己,倒是刘洋没忘记她,关照了一声:"对不起,我不能送你了,时间不早了你打车回去吧,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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