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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只有一种解释,明白且残忍:她在勾引一个男同事,希望能把他拴住,然后和他结婚。

  这个认知让齐曈很难过,她是那么讨厌刚才的自己,甚至是厌恶。只恨时间不是一块画布,能让她一把撕掉过去不留痕迹。

  可是,这不也正是她所期望、殷切期盼着发生的事情吗?

  一个能娶她的男人。

  韩大夫和她平时没什么往来,点头之交而已。他不活跃,资质平平,人算忠厚,中规中矩的当着大夫。

  项临就不同,精力充沛又好学:自己联系进修,就算自费请假也要外出开会学习,与医院领导、医科大的几位专家教授的关系都经营的很好;医院渐渐也对他重视起来,把最新引进的高新技术项目交给他。项临现在是医院里首屈一指的业务骨干、学科带头人,何况还那么年轻,人又温和儒雅。和他先后进医院的人,比如刚才的韩大夫,都还只是普通的主治医,苦巴巴的跟在科主任身后写病历、查房、挨训,等着熬出头。

  项临,又是项临,总是项临。

  为什么她还是会想起他,就像呼吸一般的自然而然。

  齐曈沮丧又无望,更恨自己的不争气。

  如此看来,刚才她做的对:她要结婚、而且要尽快结婚,不管是谁。

  韩大夫若是能娶她也算她高攀:医生的收入和社会地位都很理想,他的日常穿着做派既不奢侈也不寒酸,想必家境中庸。结婚后,家里又多了一个大夫,父母亲身体的事情就能更好的帮她。

  齐曈唯一的担心是他会介意自己的家境和父母的病情,不过这些她可以技巧的隐瞒下来,结婚后慢慢的、有所保有的展现在他面前,而且尽量不让他负担,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爹妈,不是他的,只要他不嫌弃就行了。

  横下心来的齐曈变得意志坚定,第二天真就和韩大夫一起出现在阶梯大教室里,大大方方的比肩而坐。

  人关心人就是没办法,瑾儿不经意的一回头就从人群中瞄见了齐曈,心里还纳闷她怎么跑来了,就见她身边的韩大夫递给她一瓶矿泉水,齐曈接了,笑容很温柔。瑾儿就什么都明白了。

  散了会,瑾儿从人群里堵住齐曈,拽到离场队伍的最后,问:“你怎么来了?还和急诊科的小韩?”

  “知道了你还问。”齐曈哑着嗓子说,她正犯困,如果不是顾忌着对韩大夫的图谋,她刚才真的会没形象的趴着睡着。

  瑾儿少有的严肃认真:“你怎么想的?”

  齐曈兴致不高:“怎么想?不就那样?”

  瑾儿忍不住张口就要贬低小韩:他来医院也有些年头了,陆陆续续谈的女朋友都是医院护士,她知道的就有五六个,这些小护士互相之间还都认识。一个只吃窝边草的男人,而且把窝边草吃成这样,还有什么意思?这齐曈都能忍?

  但是,这些话瑾儿说不出口:就算是好朋友,她也不能替齐曈决定未来。何况她也不能打包票给齐曈找到理想的婆家,而齐曈已经二十九岁了。

  瑾儿越想越难过,就觉得不平:为什么这么好的女孩儿最后要选一个那么平庸的归宿。就

  齐曈笑了:“我现在是晚上三毛钱一斤的蔫韭菜,有人收留就不错了——不跟你浪费时间了,还得去病房,今天没见老爹呢,对了,非常感谢你家保姆。”

  瑾儿郁闷的看着她离开,却见项临迎面而来,他今天依旧风光:讲座的主持人,坐在台上主讲人身边,想看不见都不行——齐曈这一课听得肯定受罪。

  项临显然是想和齐曈说话。

  瑾儿心一颤,就看到齐曈加快脚步对他点点头走了,想必表情应该是自然的。项临张口要说的话被齐曈的离开甩掉了,一怔之下,转而向她走来。瑾儿立刻换一副有些敌的表情应对,没办法,她就是讨厌项临。

  此时教室里人已散尽,项临怕回音阵阵,低声问瑾儿:“她最近怎么样,和急诊科的小韩……”

  “能怎么样?只要没有你出现就好得很。刚才你那是干什么?以后少在她面前晃,炫耀吗?有意思吗?”瑾儿没好气,咄咄逼人,有些尖的女声回荡在教室里,直刺项临的鼓膜。

  “你误会了,我是出于关心,小韩那个人……”

  “关心她?好笑,真关心她你娶她啊!”瑾儿狠狠的瞪项临一眼走了。

  空荡荡的阶梯教室里,项临一个人站着。烈日穿过灰蒙蒙的玻璃窗照着他和一室飞扬的尘埃,项临感觉这个世界都是干燥的。

  再次遇见陈峰是齐曈下夜班后第一个白班的一大早。

  上班时间,同事们陆陆续续的进药房,他就站在门边上,眼睛忙碌的瞧着穿便装的漂亮同事们,脸上的笑抑制不住的就流露出来。

  齐曈心里一惊,头低成九十度想绕过他,陈峰却大呼她名字:“齐曈,这儿,看这儿,齐曈——”

  躲不过,齐曈站住,面无表情。

  陈峰笑嘻嘻的:“没看见我?怎么,忘了我是谁啦?”

  “……”

  “看看,装不认识不是?还在生我气啊?请你吃饭。”

  “对不起,我真不认识你。”

  “那咱重新认识,我叫陈峰,赏个光,吃顿便饭嘛,齐小姐。”陈峰说话间眼睛一挤一挤的,像在诱哄小孩儿,有股很难让人生气的顽皮劲儿。

  可齐曈见过他翻脸不认人的真实面孔,想到宴无好宴,说:“你的饭我不吃,我要迟到了,请让路。”

  说着就进门,陈峰侧身挡住半个门,齐曈毫不避让,用肩硬邦邦的去撞他,直把陈峰挤到一边,自己径直风一样的进了门。

  陈峰疼的直揉胸口:“硬骨头!二两肉都没有,那小子看上你什么了?”

  陈峰没再纠缠,走了。他的出现像无心的蜻蜓点过水面又飞走,齐曈的心里却是涟漪阵阵,连着水面下都波澜起伏:时隔大半个月,陈峰子再次主动找上门来,什么意思?是他无聊,路过时无心的逗她玩儿?还是另有什么目的?还是因为别人?

  可见到陈峰,只会让她想起另一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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