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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惠在干毛巾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家在苏北,就是一般的家庭吧,我爸三十多才生了我一个女儿,我妈从来身体就不怎么好。我爸以前是给人做铝合金门窗的,我妈在镇上开店。"

  "听起来真好啊!"肖谨笑得眯起眼睛,"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吗?"

  苏惠笑,"当然很好了!我爸三十几才有我一个小孩,真是对我太好了。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他都会给我弄回来,不管是多贵的。"

  "那他们喜欢我这样的吗?"肖谨又问。

  苏惠抬眼看肖谨,修长的身体,明亮的眼神,微微翘起随时能吐出甜言蜜语的嘴巴,人又聪明。她仿佛看见了那个人,那个人总在所有人面前自信满满地说着一些话,大家都会为他奇特的想法惊叹,于是,笑道:"喜欢,非常喜欢!"

  是真的喜欢呢,超过对自己女儿的喜欢,因为拥有这样的小孩就好像拥有了未来几十年的希望,就像拥有了让别人羡慕和惊叹的资本,而不是像她这样让大人忧愁和焦虑。

  "你怎么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肖谨偏头看苏惠又不自觉地露出那种向往而忧伤的神情,"他们喜欢你还不好吗?"

  苏惠伸手松了松脸皮,"好啊,我没说不好!"

  肖谨深深呼吸一口气,有点想问那个一直不敢问出口的问题。

  苏惠总是在看别人合家欢乐的时候心情不好,也总是在过节的时候忧郁,肖谨一旦问及关于家的问题,她就暴跳三尺。

  "那你……"肖谨听着水龙头上清澈的水滴声,"为什么离开那么好的家呢?"

  苏惠猛然抬头,脸白生生的,看着肖谨,眉毛倒立,"关你什么事啊?"

  肖谨耸耸肩,转身出去,不再多说。

  苏惠讨厌肖谨这样识趣又不识趣的态度,他总是在她心情不错的时候问这个问题,问了这个问题看她快要发火了,马上不问,转身走人,仿佛逗老鼠玩的猫一样,让她感觉非常不好。

  肖谨站在店门口透气,冬天看不见太阳,天很快就黑下来,路灯也亮起来了。站了一会儿,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店门口,车门打开,杨万琴风情万种地下了车。

  肖谨有些恶意地盯着她跟车里的那个人说再见,再恶意地看她走上台阶,笑嘻嘻地道:"琴姐,又跟哪个帅哥出去玩了?"

  杨万琴挥挥手,"哪里是帅哥啊,一个普通朋友。"说完,往店里张望,看明晃晃的灯管下面忙碌的店员,"今天做东西的多不多?不会又要加班吧?"

  做印务是一个辛苦的工作,因为很多老板都是赶着在投标截止的时候才来做标书,而做的过程中又会有许多修改,若是稍微大一些的工程,那做的标书厚度和数量呈几何倍数增长,因此每接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活,都要几个人忙活好几个小时,这下班的时间根本就不定了。甚至,有些连锁类的大型印务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就是为了方便那些不分白天黑夜赶时间的老板。在肖谨的印象中,接的最大的一个活是周老板分过来的,一个路桥公司做高速路的竞标,那标书和图纸出来,整整装满一个大型的运输卡车,而大卡车白天是不允许进城的,只能半夜十二点后开进来,那些标书仅仅是清点核对搬上车,就花了一小时的时间。

  "快了,都在装订切边了。"肖谨瞄一眼,就知道进展到哪个步骤了,他有些坏心地想,如果不告诉杨万琴陈劲回来了,会是怎样一个后果?

  "苏惠呢?我给她带了一个好东西!"杨万琴兴冲冲地往里走。肖谨见了不是很高兴,也跟了上去。

  "苏惠,看见没?这个护手液,下午买的,据说特别好用!"杨万琴兴致勃勃地从包里掏东西出来介绍。

  苏惠停手,看着她,"万琴,你手机怎么没开?"

  杨万琴掏出来一看,笑道:"呀,没电了!"

  苏惠担忧地道:"陈哥回来了,你知道吗?"

  杨万琴的脸色变了几变,在日光灯下显得特别白,看上去心神不宁,说了几句话,匆忙告辞。

  "你干吗告诉她啊?"肖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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