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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为安在家休息了两天,两天里接了执行创意总监老白若干个电话,顶着嘘寒问暖的名义,实则探听虚实,以及脚伤恢复情况,恨不得让她带伤上班。方为安没理他,不是没了她公司就运行不下去了,况且她也不是一个为了工作可以赴汤蹈火的人。

  除了电话以外,方为安听得最多的是Kevin这个名字。方为安当然知道说的是谁,那天她听见了,恰巧也让她看见了,还有Kevin的女伴。思婕一口一个Kevin哥哥,还扬言说不考哥伦比亚了,要考斯坦福,眼里闪着崇拜的光芒。就连方紫星也提起过Kevin好几次,方太太更是赞不绝口。他们口中的Kevin长得帅、有涵养、家世好,完全是白马王子的形象,还说不比为安的简公子差,为安只是笑着点头。她那天不在,没有发言权,但也不无玩笑地说道:“骑着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僧。”

  姐妹三个私下里正经地讨论过这个问题。紫星和Kevin碰面是两家父母的意思,紫星对Kevin很满意,只是这几日以来,Kevin那边没有任何动静。骄傲的方家小姐当然也不会主动示好,用方紫星的话说,也不是非他们家不可。听到这话时,崴脚时那一幕在方为安的脑子里一闪而过,还有“me too”这两个单词。这事她没说过,她庆幸自己的姐姐心态好,而不至于钻牛角尖。

  简意轩礼拜三下午就回来了。和方为安约好晚上见面,顺便请紫星和思婕吃饭。思婕,简意轩早就见过,一贯都是以讨好的态度对待未来小姨子,所以思婕一直拥护这位准二姐夫。

  方为安休养了三天,脚也好得差不多了,就因为这还被方思婕嘲笑说,穿这么个三寸的高跟鞋也会崴脚。方为安则不以为意,甚至有些庆幸自己的脚崴了,不用应付那场晚宴。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应付,从小到大,大大小小的宴会也参加过不少,仍然不习惯。简意轩常常说做他的女朋友必须习惯这种场合,而且得慢慢地应付自如,在有些事情上,方为安愚钝得可以。

  这几日,辛素英不经意地和方为安提起她的婚事,表示等大姐紫星的事定下来,她和简意轩的事也该安排安排了,正式拜见双方父母之类的。方为安态度是父母操之过急。诚然方为安私下里也认为,相处有一年了,虽说这年代,自由恋爱,但最基本的礼节还是要的。

  他们约在高档的西餐厅,简意轩比他们早到。一个多礼拜未见,方为安心情相当不错。三个女人一个男人吃饭,不会冷场,气氛相当活跃。简意轩讲着各种笑话,惹得方思婕大笑,把父亲所谓的淑女形象论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今晚的方紫星则含蓄腼腆,笑得恰到好处。方为安暗叹,短短两年蜕变成了英国淑女,后悔自己怎么没去镀镀金,考不上剑桥,上个克莱登也好啊。

  晚餐结束,方紫星和方思婕两个很识趣地自己开车回家,简意轩和方为安则跟往常一样开着车去环岛路兜风。吃饭时的简意轩和开车的简意轩判若两人,此时的他面无表情,似乎专心致志地开着车。方为安有些困惑,侧着身头倚在车窗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身边的人。这次去新加坡时间有点长,似乎消瘦了不少。手臂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开车技术极其老练,毕竟有十余年的驾龄了。为安对他开车姿势一直是赞美有加的,有一段时间很是着迷,甚至想给他画幅素描。为安有时想,当时打动她的或许就是这样个动作,这样一张侧脸——几乎可以称得上完美。

  “方小姐这样盯着我看,让我有压力。”路上车极少,车子开得飞快。

  “你看上去很疲惫。”

  简意轩嘴角扯出一丝笑容,“为了你,我提前赶回来,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什么?”方为安故意装作听不懂道。

  说话间,车子已停在环岛路的停车道上。正对着大海,视野极其开阔。只是大海,一片漆黑,不着边际的漆黑。环岛路不是第一次来,今天却有种被凭空吊着的感觉,什么也抓不住,就像眼前漆黑的大海。打开窗,却能清晰的听见海水和礁石的撞击声,仿佛能看见溅起的一朵朵浪花,却抓不住,什么也抓不住。

  “你脚好些了没?我看看。”简意轩弯腰卷起为安的裤脚查看,简意轩的手有些凉,摸在光滑的丝袜上,痒痒的,虽不是脚心,为安还是难以承受,笑着挣脱了。

  “能走路了,当然就好了。这脚伤得真是及时,很想休假,借口都不用找了。”

  “傻瓜。”简意轩俯过身为为安解安全带,动作缓慢,看上去极为暧昧,带着酒味的呼吸在她耳畔,让为安以为,他会亲吻她。许久没见面,接吻也属正常。正方为安等着他的唇落在她的肌肤上,却听见“喀”的一声,以及简意轩的笑声,“我又没想干嘛,那么紧张做什么?”

  被她这样一说,方为安又羞又恼,搞得像她在诱惑他,却也毫无办法,只得大声叫道:“简意轩!”

  车窗缓慢上升,发出轻微的响声,一切归于平静。

  简意轩看着泛着红潮的脸,更是止不住地笑。她脸皮真薄,开个这样的玩笑也脸红,而且也不是初恋的小女孩——都二十五六的人了。海风吹乱了她的发,简意轩忍不住伸手为她捋好,挂在耳后。车内开着黄色的小灯,灯光衬得她肤色特别好看。他们挨得这样近,方为安眼角的那粒小痣清晰可见,睫毛微翘。简意轩的手轻轻地触上她的眉梢。他的手指微凉,他的抚摸让为安眉头微蹙,呼吸渐促。吻,并无意外地落下,有些迟疑,有些缓慢。这时候的为安往往只需要闭上眼承受。

  在车里坐到很晚,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是静默,两人就那样坐着,静静地看着大海。

  简意轩把方为安送到家,目送她进家门,并没有离开。车内没有灯,只有星点的烟火,车内的人是沉思或者望向楼上某个亮着灯的窗口?方为安不知道。

  第二章 落叶知秋

  方为安一大早就到公司,事情堆积如山,现在有点后悔请假,应该带病坚持,脚伤其实也不妨碍做事,一个上午忙得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老白看她那样,在一边幸灾乐祸,若平时,方为安也和他斗两句,今天没心情。中午饭一吃完,方为安喝了杯水顾不上休息,就投入到战斗中,希望能把手上的事情做完,不要加班。

  人的心态很奇怪,一天下来,等你真正下班却不那么着急着走了,想在一个人在办公室坐一会儿,哪怕半个小时也好。方为安打开手机才发现,今天竟没有一个电话,也没有一条短信,她有些怀疑是不是手机出了问题。方为安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拨打自己的电话,是通的。现在是吃饭时间,简意轩应该不会很忙,试着给他发了一条短信,问吃饭了没有。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等来回复,方为安有些失望。想必他很忙,忙得没空回短信,她只得下班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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