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火者(47)_胡宁_应天故事汇

四十七

　　第五章边城迷情

　　第一节一计不成

　　这几天，武国雄有点烦。

　　出道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烦过。好不容易接下边太高速公路建筑工程，却不曾想，中间一段严重垮塌，引起连锁反应，招来省建委干部罗天成追根究底，什么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什么招标舞弊，操作暗箱，什么资质膨胀，弄虚作假……我他妈的容易吗？我！他背了手，挺了大腹便便的肚子，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一颗肥硕的头颅，鼻子眼睛皱在一堆。关云长送嫂嫂，过五关斩六将，我他妈的一个工程下来，岂止五关六将？哪一个关，哪一个将我不使出浑身解数？关云长过关斩将用他的青龙雁月大刀，斩了将，刀还在，我过关斩将就必须用人民币现过现，一不留神，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遇上一个不懂事的家伙，血拼到底，不要说利润，只要不亏损就谢天谢地了……上一次边太高速工程的竞争，不是忍痛大出血，请了程老大干预，我能到手？花了无数的金钱通路，不偷一点儿工，减一点儿料，以丁点儿的次，充他妈的一丝儿的好，我他妈的不血本无归？

　　罗天成哪，你他妈的……坐在办公室里衣食无忧，那知道我老武的难处？我还有一千多号人靠我吃饭呢。追什么根，究什么底？这家伙真的坏，追我就追我麻，扯什么程老大？居然引来嗅觉灵敏的特参记者马克扬，这个家伙也是吃饱了撑得慌，全国各地，哪一处不是红旗飘扬，彩旗飘飘？哪一处不是欣欣向荣，景似繁花？哪一处不是紧锣密鼓，凯歌高唱？这么多好事大事你不去报道，不去采访，不去宣传……却盯住我一两个工程紧追不放，进而牵扯程老大……要依我呀，早他妈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那容你张狂到今天！

　　“唉。”他叹气，摇头，不依我呀，这程老大……有时候也刚愎自用固执到家了，非要搞什么正当途径，来一个红豆旅社奸杀案，以为还是罗天成，随便捏一个罪名就可以将人家送进监狱？自把北京比边城，在边城，你肯定最大，一手遮天，在北京，搬起脚趾拇丫丫数，恐怕连小脚趾也算不上，一个天衣无缝的奸杀案，人家一天就翻了过来，而且，还留一根尾巴让人家逮住。这不，一天给我十几个电话，每一个电话就是一通臭骂，骂得我狗血喷头！是我去找的段达明，但计划也是你老人家定的呀，怎么一出了问题我就首先该骂？居然是我出的“馊主意”？我闯你妈的鬼哟！依德行……他撇撇嘴，算了，还得靠你挣银子呢，忍一口气，至少，也得把用在你身上，以及你众多手下亲友的钱找回来吧。

　　“铃……”电话响，他看看号码，冲门外喊，“小文。”

　　一个女孩答：“哎。”

　　“你来接电话，告诉他，我不在。”

　　从门外匆匆跑进一女孩，大概是他的秘书，拿起桌上的电话，操了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喂，武总办公室……武总不在……我想法通知……”她伸伸舌头，对方已挂断电话。

　　武国雄知道电话里是谁，他摆摆手，女孩放下电话，悄没声息地出去了。

　　“铃……”手机响，他摇摇头，掏出手机看号码，自言自语，“躲是躲不脱的。”无可奈何地摁下接听键，一张圆润的愁眉苦脸立马堆满了笑，“哎哟，程书记，我正要给你去电话呢……”

　　“给我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威严而稳成，“你没有想躲着我？”

　　“咋会呢？”武国雄装了欢天喜地的样子，“我巴不得成天守着你呢。”

　　“哈哈哈……”对方笑，大气而爽朗，“开玩笑，开玩笑，我只是问，段达明那边有回话吗？那事他干得怎么样？”

　　“还……没有，”武国雄的额上浸出了汗，“也许……是腆沁江边信号不好。”

　　“这个，”对方的语气凝重起来，“你可得抓紧落实，那两张嘴巴在警方找到他们前，一定不能是活口。”

　　“我知道，我知道，”武国雄答，“一只已经不是活口了，这我是得到武国伟的确切报告，另一只……我已经派了我的保镖小刘赶去腆沁江，具体落实。这事，应该已经处理，段达明毕竟是我边西的第一杀手，他们这种人把信誉看得比什么都重。”

　　“这样就好。”对方忧心忡忡，“可千万别像在北京红什么豆的旅社，因一只避孕套处理不当，就成为警方的突破口。”

　　“不会，”武国雄不以为然，“段达明办这么个事，应该手到擒来……”

　　“什么手到擒来？”对方严厉起来，“上次你不也说天衣无缝马到成功吗？一不小心却成了人家的把柄，害得我不得不忍痛……算了，不说了，这次一定要把稳了。”

　　“是，是，”武国雄诚惶诚恐，“你放心，程书记，这次一定不出一丁点儿纰漏。”

　　“好吧，这事就谈到这儿。”对方话锋一转，“另有一事，也是当务之急，据可靠消息，那个马克扬已经从北京起程，直奔边西而来……”

　　“他又来了，”武国雄道，“他还真不怕死？”

　　“你看看，有什么办法阻止他调查。”

　　“这还不简单，”武国雄道，“找两个人做了他，让他永远闭嘴。”

　　“你呀，”对方批评，“匹夫之勇，我早就讲过，干掉他，上面不会再派牛客扬猪克扬来？而且还加深上面的怀疑。”

　　“可是……可是……”武国雄试着建议，“我们不能做成抢劫什么的，一不小心他就命丧黄泉……就算上面另外派人调查，这至少也为我们争取了时间。”

　　对方松口：“这倒也是。”

　　“而且，”武国雄继续道，“这后面派来的人，正好喜欢金钱女人什么的也说不定……”

　　“别说这么多，”对方道，“喜欢金钱的人有很多，可有人天生会赚钱，你不就是一个吗？喜欢女人的人也不少，马克扬不就喜欢得紧吗？可他天生就有女人缘，他何苦在乎你送与不送？”

　　“不错，不错，”武国雄讨好地，“程书记分析得很对，只是做掉了马克扬，就为我们找到其他后来人的弱点，争取了时间，人都是有弱点的，我相信，那位马克扬也有，听说，他一回北京，就被人捏住软筋，不得不将石宝胜的笔记本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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