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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第三节偷鸡不成

  燕子胡同是北京少有的几个还未改造的片区之一,低矮的平房在高楼林立的大厦之间,愈发显得矮小与破旧。王桂碧的家就在燕子胡同深处的一个大杂院里,那是两间厢房,她的丈夫——一位含着旱烟袋,弓腰驼背的小老头儿,他正坐在厢房的门边,耷拉着脑袋,一边吸着旱烟一边回着向东林的问话。他叫曾元庆,大约五十岁,原是某国有企业职工,因企业效益不好,几年前便病退回家,靠摆烟摊过活。布满褶皱的脸,露出惊恐与无奈。老婆的死,与其说他很悲痛,倒不如说他很恐惧更为贴切。

  他对东林说:“我早知道这个钱不好拿,没想到这么快报应就上身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她会拿这个钱?”东林问。

  “前天夜里吧,”他指着马克扬,“我老婆说,只要将他去旅社的时间向公安说早一小时,就可以拿两万块钱,说几句话就是两万块呀!而且人家已经给了一万,这样的好事哪儿去找?我当时就觉得有问题,想要她退掉,可是我小女儿刚考上大学,正愁钱呢……”

  马克扬插话:“这不是害人吗?”

  “哎呀,我说大兄弟,”暴烟老头竟然振振有辞,“这年头害个把人算啥?你看咱们厂,当官的有车有房,连别墅都住上了。再看看我们这帮老兄弟,为企业献青春献身体,到头来,连这两间破厢房还要倒不倒,厂里还有众多职工,辛辛苦苦干一月,连工资都拿不上,这才害一个人?几千职工啊,上有老下有小……”

  “扯远了,”东林打断他:“你就说这钱,是谁给她的?”

  “是她社里的王经理。”老头吸吧着旱烟,“前晚,我两合计了一晚,这钱要不要拿,不拿,她多半又要失去工作,现在的经理辞退个人不比打发个要饭的还简单?可我们的生活咋办?不为自己作想还不为女儿作想?我们可不愿她再像我们……”

  马克扬:“于是你们就害人?”

  “我们害得了你吗?”老头眯缝着一双老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你不是好好地站在我的面前吗?”

  马克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不仅是砸脚,”东林道,“这根本就是拿自个的生命开玩笑,不把法律当回事。”

  “什么法律?法律是什么东西?我可不知道。”老头将烟竿在地上磕,磕出烟蒂。“我就知道,我们要生活,要吃饭,要供孩子上大学……”

  秀才遇上了兵。

  为了防止对方再度实施杀人灭口,东林布置刑警对曾元庆实行监视和保护。然后就与马克扬回了西城分局。走的时候,他们听到这暴烟子老头还在自言自语地嘟囔:“我们害一个人,这么快就得到了报应,可人家害了成千上万的人,为什么就可以逍遥自在呢?”

  严格来说,他还是害人未绪呢。

  在西城分局的案情分析室,东林听取了各路刑侦人员的报告。

  首先是小陈和小张的报告。小陈说:“从作晚到今天,我和小张对红豆旅社进行了全面的调查。我们从工商局了解到,红豆旅社原是豆腐胡同的街办企业,法定代表人是街道办事处办公室副主任小胡,我们去了豆腐胡同街道办事处,找到了这个小胡,他告诉我们,因豆腐胡同在撤迁计划之中,街道办想利用这段时间将红豆旅社承包出去,尽快地回收一点现金,一个月前,经西城分局的周刚介绍,承包给了王友贵。经介绍,这个王友贵三十多岁,边西省边城人,从他的谈吐和外表看,确实给人以精明强干的感觉,人也很爽快,他当时就一次性交完了一年的承包费用。

  “我们又回到红豆旅社,了解到,老板确实叫王友贵,但在案发后,此人已神秘失踪,再未露面。还有,在该社打工的多半都是边城人,住店的也多半是边城人,我找了几个住店的边城人了解情况,他们告诉我,来之前或在火车上就听朋友介绍,在这里住店便宜,而且上上下下都是边城人,亲切,方便,特别是打工仔,还相互介绍工作。我查了住宿登记,该旅社对边城人六折优惠。所以,不难想象,为什么罗惠娟一到北京就住进红豆旅社。

  “另外,我们还从在该社打工的服务员口中知道,有一神秘男子陪同罗惠娟住店,但至奸杀案发生后,此神秘男子便已神秘蒸发。我们不知道此人姓甚名谁,从住宿登记薄上查到,住宿者二人,但只有罗惠娟的名字和她的身份证号。不过,我们从登记的服务员及三楼的其他服务员口中知道,此人也是边城人,尽管他一口南腔北调的普通话,但也是边城普通话,根据该社服务员们的描述,我们描出了他的画像……”

  事实证明,前天晚上却有一位男子与罗惠娟同床共枕。

  马克扬接过画像,这是一个俊美的男孩,大约二十多岁,披肩的长发染成金黄色,而且微微卷曲,一字眉,双眼皮,不大的眼睛黑又亮,机灵而俏皮,宽阔的嘴唇约微上翘,阳光而性感。难怪罗惠娟要被他迷惑,他见过罗惠娟,与画上的男子比,确实是灰姑娘见着了白马王子。他唯一的缺点,是鼻梁稍许有点塌,鼻头稍许有点大。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子?他将画像递给东林。

  “我记得,”东林接过画像,看了看,问侯队长:“案发后你们查过该社的住宿登记薄,没有该男子的报告。”

  “是的,”侯队长答,“这个我承认,是我的疏忽。当初,我们受到来自两个方面的迷惑,一个是来自当时的目击证人王桂碧武国伟的指控,他们将矛头直指马记者,转移了我们警方的视线,另一个来自我们警局内部的周刚,当时由他负责调查该社的住宿登记,他根本就隐瞒了这一男子与罗惠娟同时住店的事实。”

  小张接着补充:“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该男子的任何资料,他与罗惠娟是什么关系?他们怎样认识?又怎样走到一起,我们都一无所知,我们只好将现有的资料传给边城警局,希望对方给予帮助……”

  “有回复吗?”

  “还没有,”小张说,“对方还在调查之中……”

  东林:“也请他们查查那个王友贵,搞清楚这个人的来龙去脉。”

  小张:“已经将王友贵的画像及相关资料传与边城警局,正等回复。”

  这肯定是一条重要的线索,但暂时没有答案。东林看看表,说:“其他的调查情况?”

  侯队长道:“从昨晚到现在,我们对武国伟、薪虞铃进行了全面的调查。我们拿着他们两人的画像,对所有的长途汽车站、火车站及机场进行了排查。从机场方面了解到,昨天下午三点,这两人已同机飞往边城,他们两人肯定是一伙的。于是,我们立即请边城警方给予协助,经过排查,边西省有三百三十四个武国伟,有二百四十九个薪虞铃,兴好我们有机场方面的资料,很快找到了我们要找的武国伟薪虞铃。大慨他们以为已大功告成,所以乘坐飞机,这是他们的疏忽,也减少了我们的麻烦,不然,就是排查这几百个武国伟薪虞铃,也不知要花多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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