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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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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他绝望地看着我,一点一点松手,后退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一对精致的钻戒,静静躺在一处,灯光下闪得我眼痛心酸,华丽却无比苍凉。他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不再需要了!”将戒指扔进旁边的捐款箱里,只听见轻微“叮”的一声,就此消逝,无影无踪。他神情漠然,平时挺立的双肩直直往下垂,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不负重荷。 我惊愕地看着他,再看了眼捐款箱,心如刀绞,余恨未消,含泪将脖子上挂着的戒指摘下来,摸了摸上面镂刻的那个“夕”字,犹带着温热的体温——就如我的心,一把塞到他手里,匆匆说:“令韦,这是你千辛万苦为我寻回来的,现在,留给你,总要有个念想,以后你想起来,一定要记得。也不枉我曾经如此深爱——你……”总要有件东西会让你在以后突然看见时,还记得曾经确实不余遗力地深受爱过——到底是意难平。你丢了的,我赔给你!戒指也好——心也好。 手背上有灼伤的错觉——是他眼角垂下的泪滴,温热地噬咬着肌肤,直入骨髓。我震惊,从未见他如此——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他一样有血有泪——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之后,伤心欲绝。他孤身立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平静地喊:“艾——”那一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一点一点枪手,指尖缓缓擦过,一切尘埃落定,只有用沉默埋葬过去。满身风雨之后是否有风平浪静的一天?我猛地转身,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在最后一刻登上飞机,始终不曾回头。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那一刻,心硬如铁。 飞机迎着最后一抹夕阳冲上云霄,平稳下来,夜色渐渐拉开帷幕,整个天地蓦地暗下来。所有人朝黑暗的更深处进发,茫茫的尽头是否有新的奇迹?我喃喃地问着自己,满脸濡湿。我不知道 ,山穷水尽之后会不会柳暗花明,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伤得似乎太深,心口上的伤疤又破裂开来,汩汩地渗出淋漓的鲜血,要想好,或许需要更长更长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还要长很多很多…… 我戴上耳机听音乐,听到里面一个男声在低低地吟唱“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分;谁把谁真的当真,谁为谁心疼,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听到这里,泪流不止,泣不成声,正如歌里所说的一样,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分。所以,软弱的我们,应当学会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一次安葬的寒冷。残忍,狠狠地面对—— 唯有歌声仍在继续“忘忧草,忘了就好,梦里知多少,某天涯海角,某个小岛,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青青河畔草,静静等天荒地老……”声音哀伤低沉。如果能等,纵然是天荒地老我也愿意!可是不管再怎么样,心中再好的那个人,始终不是我的——难以抵制的悲伤从身体里无声无息地流泻出来。我痛得几乎难以呼吸,心悸一阵又一阵发作,折腾到最后,精神和体力都已达到极限,终于在困顿中艰难地睡去。有声音还在睡梦中回环旋绕“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个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在强大的宿命前,那么的渺小,确实微不足道! 经历一场灵魂的跋涉,面目全非,仿佛千年万年,苦苦挣扎。终于飞机缓缓降落,抬头往窗外望去,整个城市灯火通明,火树银花,一片宁静祥和,这里是不是我最终停靠的港湾?走出来,繁星满天,精神不由得一振,只是署气未消,仍然感到热浪袭人。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招手叫出租车,满身的汗水,皮肤黏腻腻的,又倦又累,仿佛厮杀归来,犹沾有满身血污。伸手一摸,桌子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尘土。从早到晚,从北到南,我已疲累不堪,从柜子里翻出来干净的床单被罩,随便拍了拍,冲了个冷水澡,顾不得浑身湿漉漉日,蜷成一团,倒在床上。 身体如此疲惫,意识仍然不肯停歇。机场的分离,周处被抓,失明的恐惧,林彬的死,从立交桥上跳下来时的犹有余悸……过往无数的沉痛,像电影的片花,来回不断倒带,刻在脑海里,纠缠成梦魇,一夜又一夜。我冷汗涔涔地惊叫出声:“不!呜呜……爸爸——妈妈——”他们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在梦中走远。我爬起来,颤抖着手服安眠药,脸上一片冰凉。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吃安眠药!今晚是最后一夜,实在太难熬了……生离犹如死别,将我全副身心击得粉碎,化为烟尘。发泄般将剩余的安眠药全部倒入马桶里,我对此物深恶痛绝,终于下定决心不再依赖,一定可以摆脱,一定可以! 第五十六章凤凰涅槃 不是所有感情都会有始有终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打扫房间,从天花板到地板,从厨房到卧室,从厚厚的窗帘到锅碗瓢盆,一样一样仔细清洗;还有简单的粉刷,搬动家具,敲敲打打,全部亲自动手。一天下来,再也没有力气想其他,连身上的牛仔裤都来不及脱,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临睡前想,明天应该买个折叠梯子,爬上去擦窗户什么的比较方便。我想我正需要这样的繁重的劳动力在转移注意力,暂时忘记心灵所受的创伤。几天过去,再回头想起来,已经痛的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提着袋子从菜场回来,楼下的小贩开着拖车扯着嗓子大声叫卖橘子,皮薄汁多,价廉物美,许多人站在一边挑挑拣拣。他见我站着没动,忙吆喝说:“姑娘,这橘子可甜了,都是自家产的保证好吃的,挑了一大袋,足有十来斤。低头翻钱包,有人拍我的肩。我抬头,十分吃惊,竟然是操曹,忙笑说:“咦!怎么是你?实在是想不到。”又问。“有没有两毛零钱?我身上只有一张一百的。”他找了半天,从皮包缝里掏出两个硬币。 他提着大袋的橘子问:“你买了这么多?送人?”我笑:“哪有拿橘子送人的!自己吃呀,你不是来了吗?刚好招待你,我可请不起什么好东西。”他也笑:”我喜欢吃橘子,不过一尺多,容易上火——”指着鼻子说。“老流鼻血。”我扑呲一声笑出来,问,:“你怎么找到这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何贵干?”他低头说:“没什么事,就来看看你。我早就到了,人生地不熟,一路打听着来的。没想到偏偏碰到你出去了,叫了半天也没人应,听见电话在门里响。没办法,只好在附近转悠,心想兴许就碰上你了,你看,这不正是吗!” 开门请他进去,耸耸肩,我刚买菜去了。早知道你要来,就多买两个好菜。“他翻着塑料袋:‘这不是有菜吗?”我笑了笑说:“都是茄子青菜,既然来了,好歹是客,没有这样招待的。”我泡了杯茶出来,说,“你随便坐,我忙去了。”将桌子上新买的笔记本电脑收起来,然后蹲在地上择菜,将黄了的菜叶去掉,削皮。他翻着沙发上的书和杂志说:“你想申请学校?”我点点透:“是呀,一夜之间,突然想通了。或许可以出国念点书。出去走走,看一看也不错。” 他抬头看我,很有兴奋地说:“续艾,你能这么想,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以前也跟你说过出国念书得事,反倒惹得你打发雷霆,从此再也不敢提起。你能想通,很好——”我淡淡一笑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形式不一样了。”当然是不一样!那时候,日日为生计奔波,哪里想得到念书的事情。现在,万事皆休,什么都结束了破而后立,败尔后成,万念俱灰之下,总算是大彻大悟,一切应该还来得及。我抬了抬眉说:“下了好大的决心,也不知道成不成。出国念书,背井离乡,实在需要勇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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