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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七


  看小福子明白后,清如挥手让他出去准备要做的事,而她则带着子矜去了月凌所居住的咸福宫凝晖堂。

  月凌,昔日的凌常在,今日的洛贵人,乃至于洛嫔,这个蜕变她等了整整三年的时间,甚至于比清如还要晚上许多,而如今,清如的心态与初时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特别是经历失忆之事回宫后,那么月凌呢,她的心可曾有变过?

  这个问题一直索绕在清如的心间,她无声的问着,却得不到答案,人永远都无法真正看清别人的心,哪怕是至亲之人,哪怕是至爱之人!

  延禧宫和咸福宫相距甚远,行行复行行,终于顶着渐近昏暗的天光到了凝晖堂,今日没有阳光,所以这黄昏也无往日之美,只觉既昏且暗,压着人难受。

  清如倒不担心月凌不在宫里,福临这一次回来,朝中必然压了许多折子,照理他今日是断然不会召妃嫔侍寝的,那么月凌应是在宫里,这么晚了也不会去其他妃子那里串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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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福宫自没有了佟妃后,一直都处于冷清状态,直到月凌得宠后方有所改变,但也不再复昔日之盛华,感慨间清如跨入了咸福宫的大门来到凝晖堂前,守在门口的太监看到清如的身影,赶紧过来请安,一问之下,月凌果是在宫里,也不让他们通报,径直便走了进去,月凌这里她来过好几次,熟的很。

  越过厅室,转入内堂,只见月凌正自坐在床上凝视着床头的桂花,看那模样不似出神倒似有些发呆,连有人进来都没发现,直到清如故意咳了一声,方回过神来,待见是清如时甚是吃惊,脱口道:“姐姐?你回来了?”

  回来了?这句月凌不假思索说出的话,听在清如耳中很是一疼,惴惴地暗想,难道月凌已经知晓她随皇上出宫前往太华山围猎的事了,否则又怎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宫里统共就皇后一人知晓,难道是她无意中泄了出来?

  带着这个疑问,清如走上前故做不解地道:“回来了?什么回来了,妹妹你是在说我吗?”

  月凌也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掩饰地笑道:“没什么,是妹妹说错了,姐姐你身子好吗,我先前去看你的时候,还见你躺在床上呢?”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滑过不为人知的苦楚。

  虽然月凌这样说,但并不能消去清如心中的猜测,月凌只怕是真的已经知晓了,否则她地神色不会如此不对。尽管她已经尽力去掩饰了,但到底时日尚浅,未能做到像贞妃那般的不动声色。不着痕迹。

  想到这儿,清如目光一黯。旋然让子矜与月凌宫中的人退出去,只留她和月凌在内堂,在月凌不解地目光中,清如走到她的床头,于那瓶中抽了一枝桂花放在鼻前闭目轻嗅。夹在绿叶中地桂花虽小,却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未睁眼,话逸出:“凌儿,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你!”

  凝晖堂外暮色渐浓,落了叶的树在暮色下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月凌抬眼凝视着清如素静地容颜,唇张而合:“姐姐……”想说下去。想问个清楚,却突然失了那份勇气,她自知道这件事后一直告诉自己。姐姐是有苦衷的,也许是皇上不让她说。这样想着。她心里才好过点。现在有机会问了,可以清楚的知道真相了。可是她又怕,怕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怕从清如口中得知其实是因为她不信任自己!

  “说吧!”清如一如既往的柔声说着,她淡定的声音终于让月凌鼓起了勇气,左手紧紧握住右手腕上的金银夹丝细镯,微颤着声道:“姐姐,我曾去你宫中看过你,他们说你生病了是真的吗?”她一眨不眨的盯着清如,静待其回答。

  听到她地话,清如缓然张开了眼,垂目视花,然这索绕于鼻间的香气却骤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明眸无波迎上月凌紧张地目光,清如微微摇起了头,水晶步摇在她的动作下轻晃着。

  得到她地回答,月凌既沉了心,却又意外地松了口气,姐姐并不想骗自己,看来当初的事并不是她地授意,很可能是她宫中的人自己做主的:“那姐姐你能告诉凌儿,你到底是去哪里了吗?”

  清如走到桌前,伸指碰触了一下桌上的博山炉,冰凉的感觉告诉她那炉中并未有焚香,并指从旁边的香盒中拿起百合香放在炉中焚上,不一会儿,袅袅的轻烟伴着淡雅的香气就从那镂空的洞眼间升了起来。

  “你会这么问,自然是已然知道我去了哪里,现在只不过想从我口中得到证实而已,对吗?”与烟一样飘渺的声音传到了月凌的耳中,让她一直不曾松过的心再度绷紧。

  清如寻了火折子,替月凌点上内堂的灯,一下子暗色被火光赶得无影无踪,只余一室光明在眼前:“不错,我是与皇上一起去了太华山围猎,这件事我之所以瞒着宫内的人,是不想徒惹无谓的嫉妒与猜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只是几天功夫而已!”

  “难道连我也不可以告诉吗?我对姐姐从来没有存过任何的嫉妒,我一直都是信姐姐的!”月凌急急的说着,呼吸声中带着几分不均匀的急促,她不愿,不愿清如对自己有着任何的误会,她想让清如知晓自己的心意。

  清如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几多的无奈:“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我告诉你了,对你并没有丝毫的好处,反而会让你心中不痛快,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说呢!”

  “可是……”可是为什么皇后会知道?这话句月凌始终没有说出口,皇后与她到底是不一样的,月凌自哀的想着。

  “可是什么?”清如追问道,看月凌的样子明明是有话想说,为何只说了个开头就不说了呢?

  月凌收整情绪淡然说了句:“没什么!”紧跟着她深深吸了口气对清如道:“姐姐的话凌儿都明白了,凌儿不会误会姐姐的,因为姐姐是凌儿在宫里最值得信任的人,同样的,凌儿也相信姐姐做每一件事都有道理在!”

  瞧着她的样,清如颇感欣慰的笑了起来:“你不疑我就好了,不然姐姐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随皇上去太华山的?”

  月凌张口正欲回答,突然又停了下来,她知道姐姐对贞妃的成见一直很深,一直都怀疑贞妃帮助她得宠是另有目的,如果现在对她说这事是贞妃告诉她的,那一定会再度加深两人之间的矛盾,两方于她不是有情便是有恩,她实在不愿见有任何一方不快,心绕思转间,她将已在舌间的话换了一下:“是凌儿自己想到的呢,姐姐既不在宫里,那必是在宫外,而皇上前几天又去了太华山,不用问,姐姐自是随皇上一起去了!”

  听她这般说,清如也不再多问,只淡淡的应了声,月凌怕她听出什么破绽来,赶紧转了话题道:“姐姐你与我说说你们在太华山的事,我好想听啊,一定很有趣对吗?”

  清如对月凌本就有所愧疚,听得她这么说,立时应了,接着细细的将她在太华山的事说了,其中自然包括玄烨勇射猛虎的事了,把月凌听得一惊一诧,一颗玲珑心只差没从喉咙里蹦出来。

  一直聊到很晚清如才回去,而月凌执意要用自己的肩舆送她,清如拗不过只得同意,不论怎么说,随着憋在心里的事聊开后,她们依然是很好的姐妹平稳的到了延禧宫,下来后,清如着人打赏了抬肩舆的人后让他们回去了。

  回到后,清如先是闭门问了小福子好些事,在得知已经准备妥当,并知会过小禄子,一切都会按计划行后,方长舒了一口气:“你办事本宫还是很放心的,仔细着些,别到时候出乱子,否则别说是你,就连本宫都不一定担得起,另外,上次召见过的那个何安,你也要看着些,到时候肯定还要用到他,你要多劝劝他,别到时候掉链子,本宫看他虽然胆子不大,但人还是挺老实的,应该不会乱说才是!”

  小福子一一应下后退了出去,而清如也在子矜和湘远的服侍下更衣歇下,只有睡好了,才有精神应付明日的事。

  夜总是那么静,一应的算计与手段都是在夜间安排妥当,而往往被算计的人还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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