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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当时我跟着那个宫女来到琅房,她说要先进去禀报舒蘅,让我在外面等一下。”

  “慢着!”刚听了一句,清如就打断了日夕的话,不解地问道,“舒常在位分在你之下,又是她主动叫人来请你的,怎么还要先通报呢?”

  “我当时也觉得奇怪,可那个宫女说这是舒常在事先吩咐的,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所以尽管我心里不痛快,但还是让她先进去通报了。可接着过了很久都没见她出来。我等得不耐烦准备要走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传出有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我心里奇怪,就叫了几声,没人应,但里面明明就有响动,后来我又去推门,门没锁,一推就开,我走进去看到了……看到了舒常在她……她……”

  “别急,慢慢说!”清如看出日夕情绪波动很大,神色间渐有恐慌之意。

  日夕定了定神,艰难地说道:“我看到舒常在倒在地上,地上都是血,好多好多,好可怕!她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我当时好害怕,姐姐,你知道吗,我好害怕啊!”说着说着,她又激动起来,手紧紧揪着清如的衣襟,那样地用力,指骨泛起白色。

  “我知道,知道,不怕啊!”清如让日夕靠在自己怀里,拍着她僵硬的身体,直至放松下来,“后来呢?”

  “后来,后来舒常在就醒了,她看到自己流出的血大叫起来,认定是我把她推倒的,接着……佟妃她们就进来了,姐姐……你说我会怎么样,会不会死?姐姐你要救我,我不想死,真的不想啊!”

  “不会的,你还那么年轻,怎么会死呢,姐姐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清如的保证是如此的无力,是啊,她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能力给日夕许下保证呢?

  “你再好好想想,你是第一个进去的,当时在琅房里有没有看到什么比较特别的,好好想,也许会有用!”

  “特别?”日夕依言费力地回想着,边回忆边道,“我进去后,好像看到有一个人影在隔壁的帘子后闪过,可是等我掀开帘子的时候她已经从另一扇门出去了。”

  “你有没有看清她的长相?”

  “没有,我没有追上她,只看到一个背影,很像是把我叫来的那个宫女!”

  又是那个宫女,看来她还真是个关键人物,只要把她找出来,事情就清楚了,只要她在宫里总是能找到的。

  “还有其他的没?”

  “还有……”日夕皱着眉回想得很吃力,毕竟在那样的场面下,哪还有心思留意周围的情况,忽地她眼睛一亮道,“啊,我记起来了,我曾在地上看到一把用沉香木制成的折扇,扇柄处还坠了一颗猫眼大的南海珍珠。”

  (3)

  沉香木所制的折扇,猫眼大的珍珠,清如用心记下后道:“妹妹,你先委屈一下,在这里待段时间,我必定想法查明真相,在皇上面前还你一个清白!”

  日夕抹着汹涌而出的眼泪点头道:“嗯!但是姐姐你一定要快点啊,这里真的很可怕,黑漆漆的,像是要吃人一样,再待下去我会疯的,姐姐!”

  清如点点头,还想再叮咛她几句,门外周广海已经开始在催了,无奈之下,只得匆匆别了日夕走出来,见了周广海少不得又是一番打点,让他莫要怠慢了日夕,虽然她现在有嫌疑在身,但好歹还是天子妃嫔,不要有什么地方亏待了。

  离开了慎刑司,清如并没有直接回宫,也没有去慈宁宫,而是去了畅音阁。她知道,只有在事情发生的地方,才能找到真正有用的东西,只要曾经发生过,就一定会有线索留下,何况还有把折扇留在那儿,她必须要尽早去拿来才行,免得被人捷足先登。

  太后那边是肯定要去求的,但那是在她找出有用的线索,足以证明日夕有冤之后,否则贸贸然去找太后,只怕她不见得会替日夕出面。

  此时的畅音阁静寂无声,戏台上、看台上均不见一个人影,在那看台的上面就是一排整齐相连的琅房,她没有让绵绣陪自己一起进去,而是一个人沿着楼梯盘旋而上。

  随便找了一间走了进去,在穿过重重绛红色的纱绡后,她终于找到了出事的那个房间,地上那摊干涸的血迹就是最好的证明。可奇怪的是,任她找遍整个房间也没见到日夕口中说的那把沉香木折扇,难道是被人先一步拿走了?

  那会是谁呢?当时情况那么乱,谁会有心思留意一把不起眼的扇子,即使看到了,也不见得会有那个闲心去捡。除非……除非……清如脑中闪过一个极不好的念头,这个可能让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除非那个策划整件事的主谋就在这里,是她安排的。她一早就知道开门后会看到什么情况,所以进来后只是面上装着惊慌,其实心里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有目的地在屋里搜寻,看是否有遗漏或疏忽的地方,当她发现地上遗下的那把折扇时,立刻趁无人注意,悄悄收了起来。

  若真是这样,那好不容易寻到的线索就断了,可恶!可现在清如除了懊恼之外也没别的办法,只得在屋中继续找着,希望能再发现点什么。

  正在这时,左侧垂挂着的纱绡突然被人撩了开来,清如讶然回过头看去,吃惊不小,“咦”了一声,来人居然是水吟,她看到清如也是一脸吃惊的模样,两人均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对方,吃惊过后,立刻明白了对方何以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因为她们都是为着同一个目的而来。

  二人相视一笑,清如先开口道:“姐姐,你可有去求过皇贵妃,她是怎么说的?”

  水吟扯着绢子徐徐道:“我已经尽力去求,然皇贵妃说,皇上素来最恨人欺骗于他,更甭提陷害皇嗣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了。这一次,若日夕罪名坐实的话,恐怕谁都帮不了她,但她已答应替我在皇上面前求他多宽限些日子,好让我们有时间寻些有用的人与事出来,证明日夕无辜。”

  说到这里她有些迟疑,似有什么话想说却又难以启齿,清如见状道:“姐姐有话不妨直说,这里只有我们姐妹二人!”

  水吟一咬牙问道:“如儿,这事当真不是日夕做的吗?”

  “姐姐,怎么连你也怀疑起日夕来了,唉!”清如跺脚又气又急地道,“日夕与我们相处近一年,难道你还不清楚她的为人吗?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这话若是叫日夕知道,指不定有多伤心呢!”为了使水吟消除疑虑,她将在牢里与日夕彻谈的那番话转述了出来,清如虽气水吟不信日夕,但也知这是人之常情,不好责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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