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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姜洁温柔美丽,离开付书礼,她还可以找一个男人呵护他。男人喜欢她这种小鸟依人,又有点文学气质的女子。我就不同,我更习惯于照顾别人,喜欢自己当家作主。这么多年,谷平已经习惯了我,我也习惯于照顾他。如果离开谷平,我去哪里再找第二个谷平?

  婴女和姜洁应该是同类。如果婴女爱上谷平,她会和姜洁一样,选择放弃。放弃形式,占据谷平的内心。谷平心里装着她,又不得不跟我在一起,所以他注定灵肉分离,人格分裂。我找到了答案。

  谷平很晚才回来。他又喝了不少酒。“今天谁送你回来的?”我问。“康健。”他脱口而出说。“车钥匙给你了吗?”“给了。”“你近来总是喝酒,喝酒对身体不好。”我说。

  “他们非要庆祝庆祝,不喝不合适。”

  “又给谁庆祝?还是老于?”

  “我。”他平静地说。

  “你?”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今天刚宣布的消息,我提了。”

  “你提了正司?真的假的?”我激动得几乎跳起来。谷平提副司时还不到四十岁,我们一直盼着他能提正司,盼了将近十年,我几乎都放弃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

  “这不是已经说了吗?”

  天哪,他都和同事庆祝完了,才回来轻描淡写地告诉我。这算怎么回事儿?我是他妻子,他知道我多么盼望他提这一级,他难道不该在第一时间告诉我吗?再说提正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事前肯定有预兆,比如听到小道消息,被领导找去谈话等等。尤其是现在,国家提拔干部公开透明,要进行笔试,面试等综合考评。他居然在我面前守口如瓶,一个字都没有吐露。

  谷平进卫生间洗澡。“你真能瞒,居然到现在才告诉我。”我站在门外说。

  “这事儿是瞒得住的吗?你迟早都会知道。”

  这叫什么话!我当然迟早都会知道。谷平在卫生间洗澡,他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看着他的手机,我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拿起它。我调出最近的通话记录,又发现了昨天那个手机号码。我回拨过去。还是移动秘书请求留言。我小声说:“谷先生留言,请回手机。”我焦急地等待对方回话。一边留神卫生间的动静。我是不是太莽撞了?谷平万一知道会不会发火?今天喜事临门,我不应该招惹他发火。

  “快回电话!快回电话!”我心里催促着,焦急地走来走去。我并不想和对方通话,只想听一下对方的声音,是男还是女。如果谷平知道,我怎么对他解释?就说我的手机没电了。对,就这么说。我的手机还有电。为了掩饰得更像,我找出手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他如果问我为什么要拨打那个号码,我就说不小心拨错了。为了假戏成真,我应该用他的手机再拨一个号码。拨谁的号码?我想起我新买的动感地带。我拨打动感地带的号码,当然是关机,因为那个号码被我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拨完之后我把谷平的手机握在我的手里。

  谷平洗完澡出来了,他怎么洗那么快?简直一眨眼的功夫。过去他洗澡总是磨磨蹭蹭,让我着急。“我用你的手机拨个电话。小琳感情上出了乱子,人家老婆要闹到单位去,我得打电话协调,我的手机又没电了。”我主动对他解释。谷平倒似乎不在意,说:“你去洗吧。”

  我犹豫着,如果我这个时候去洗,那个电话拨打过来,我就接不到了。“我等一会儿再去洗。小琳可能马上就打过来。”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我不停地跟谷平说话,问他什么时候宣布的,怎么这么突然等等。谷平轻描淡写地说:“一点儿都不突然。我都等十年了。”

  这个话题显然不能再继续下去,那再说点什么呢。我开始说小琳,讲小琳插足付书礼的家庭,付书礼的妻子姜洁要跟付书礼离婚,因为小琳不愿意嫁给付书礼,付书礼就不离婚,姜洁还要闹到我们单位去。因为心情紧张,我思路混乱,我都不知道谷平能不能听明白。当然,在讲述的时候,我不自觉地加进一些主观意念,比如说付书礼非常后悔,不该外遇小琳,现在追悔莫及,姜洁死活不原谅他等等。

  谷平一句话不说,擦干了头发,就穿进了被窝。“把手机给我。”他说,“小琳打电话过来,我喊你,你去洗澡吧。”

  “我等会儿,小琳都要急疯了。”

  “你先去洗澡,小琳打过来我把手机送进卫生间。”他不紧不慢地说。

  我没有了借口和退路,只好把手机给他。我拿起睡衣,准备去洗手间,手机响了。“是我的。”我说着要抢谷平的手机。谷平看了来电显示说:“不是你的。”他开始接听电话。我全神贯注,侧耳倾听。谷平一边认真地听对方说,一边说:“啊。嗯。好。”我既听不到对方说什么,也听不明白谷平在说什么。

  我急中生智,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拨打那个昨晚我存储的号码。对方正在通话,占线。和谷平现在通话的,一定就是那个人。我放下手机,专注地看着谷平。谷平捂住手机,对我说:“你怎么不去洗澡?不是小琳!”

  “我等会儿再去洗。”我说。这是我的卧室,我想呆多久就呆多久。见我一直不走,谷平下床穿上拖鞋,到书房去了。有什么电话必须要背着我接听?而且谷平只是说一些感叹词,根本不说一句有实际内容的话。这样的通话,还要持续那么久。里面一定有鬼。我手里还拿着睡衣,跟在谷平身后。谷平终于通完了电话,他发现我跟在他身后,生气地质问我:“你不去洗澡,跟着我干什么?”

  “谁的电话?”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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