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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您怎么又哭了?您哭得这么伤心,让儿也忍不住落泪。

  妈妈,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儿又惹您老生气了吗?

  儿这么大了还在惹您生气,儿该死,儿罪该万死啊!

  ——当然,儿是不能在您老面前提死的,儿死了,是对您最大的不孝,儿不能死,儿要孝顺您,儿要让您子孙满堂——儿要让您天天开心地笑!

  妈妈,不哭了好吗?儿有错,儿一定改!

  外面那么多的警察在干嘛?他们干嘛在这里?他们的到来也是与妈妈的伤心有关吗?

  还有,我的这帮好兄弟们,你们都来这儿干嘛?怎么不去发车?你们不早就说,要像我一样,放下屠刀用心工作,不再给自己的家人添乱了吗?你们今天怎么啦,怎么都不去工作,怎么都忘记以前说过的话了吗?影响了正点发车,乘客闹起来你们能担待得了吗?——还不快滚回去给我发车!

  不好好工作,小心我揍你们!别以为我平常对你们好,就以为我不忍心揍你们——你们不好好工作试试?你们要明白,我是爱之深责之切啊!你们好好工作,我才不会发火, 更别说动手打你们了。我喜欢和你们在一起,无拘无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看见美女我们一起追!

  呵呵,臭小子们,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看见美女你们一个个就跟大头苍蝇似的叮了过去,根本也不考虑考虑我这个老大,我是老大我哪能像你们那样不顾及身份?至少让我摆好造型再去追吧?可你们根本不给我摆酷的机会,你们就是一群恶狼,见到美女立马扑杀——唉,我老了,你们硬是欺负我老年人。

  呵呵,我不和你们这帮小屁孩们争,我有我的品位,我喜欢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让你们抢去?

  什么?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美女?——嘿嘿嘿,不告诉你,省得你们为我瞎操心。

  ——跟你们罗嗦这些干吗?赶紧干活去吧你们!干嘛还一个个呆在这里?我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没有?还不快走,难道真要我发火了不成?

  可是,可是——

  我怎么啦?我如此大声地咆哮,怎么没有人理我?怎么我也听不见我自己的声音?

  我在哪里?

  哪里是我?

  我究竟怎么了?

  ——床上躺着的是我吗?

  我怎么在这里?这里是医院啊!这么多忙碌的医生和护士,明显是在医院嘛!

  ——不会真的是我躺在这里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我!

  我身体好好的,谁能有我的身体棒!

  ——可是,这躺着的分明就是我啊!

  那鼻挺嘴宽骨感分明的脸不就是我吗?虽然胡须长出了老长,有了许多岁月的沧桑,但那就是我的脸,我认识我自己的脸——我拼死拼活地忙,不就是为了这张脸伸出去的时候,能够得到他人的敬重,能够笑意满腮光彩耀人吗?

  可是,我怎么会躺在这里?我怎么满脸煞白浓眉深锁双目紧闭,一副糟老头的样子躺在这里?

  ——噢,我想起来了,我卷入了一场拼杀。我早知道这场拼杀迟早要来,但我始终存着侥幸,我相信自己的威力,是没有人敢于挑战我的。——是我狂妄自大,才使我一时大意,才使我受到如此伤害……

  我渐渐地听见了妈妈的呼喊,渐渐地听见了兄弟们的召唤。

  (3 )

  我醒来了。

  三天死亡线上的挣扎,我终于挺过来了。

  我在医院里躺了四个多月,我的刀口在背部,确切地说是趴了四个多月才慢慢康复。

  在这期间,我逐渐知道了整个事件。

  女人死了。女人死的很可惜,我为此感到深深地内疚。医生说,假如早来抢救几分钟,兴许还有生的希望,是她的弟弟间接害了她,她的弟弟因为暴怒而头脑发昏,把正在极力施救他姐姐的我捅伤了。这一刀不轻,医生说,假如再深那么一点,假如不是我这么好的体魄,假如我没有这么顽强的生命力,也许,我早就挂了。

  而持刀杀我的人,当场就被我击杀了。他的死罪有应得,我一点也不痛惜。当时他就根本没有打算让我生还,他是下了死心连续捅我,被我避开才没有成功的。有车站门口的监控录像为证,我是正当防卫才击杀了他,他是死有余辜。

  话虽这么说,可我能够不受到法律的制裁还是费了很大一番周折的。

  那一战,对方除了姐弟俩当时就死了,其余也有几人受了重伤,一人至今听说还是脑残疾。从监控录像上看到,是我的好兄弟柳新民为了保护我而下的重手,他被判了七年蹲了大狱,另外两兄弟一个一年,一个两年,其余被保释出来没有受刑,全部都受了伤,在医院里躺了许多天才出的院。

  对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也有两人进了监狱,许多人都被兄弟们打进了医院,当时幸亏我的兄弟们不全在,如果他们都在现场,我想后果会更加可怕。

  我们两派相斗,最终都无奈地离开了这个行业。为了这件案子,我把车全部低价转让给了车站,得到的钱也不够了却这件事,为此我还欠下一屁股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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