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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就是刚才不久的事。

  他们没有发现你啊?

  风大雨大,我被堵在里面房子里了。

  只要你不是故意的,也算不得是偷听。也罢,总算让你见识了本寂的真面目。

  大开眼界,大开眼界,要不是我亲耳所到,我还不会相信本寂胆子有这么大,真正算得上是只有四两颜料就敢开染铺,看几本地摊子上的破书就敢指点江山,刘铁要是真听了他的,会把他给害苦了。

  他给刘铁讲什么了?

  给他画了一个好看的饼。

  老何说:刘铁也是的,照说他也是一个聪明透顶的人。他以为这是看病呵,请这个医生看看,再请别的医生看看,我们是乡里的土郎中,本寂是城里来的大医生,怕乡下郎中看了不准,再请大地方的专家看。

  半音道:结果呢,乡里郎中讲得不怎么好听,而城里医生讲得好听些,当然就会听大地方人的啰,人人都想听好听的话,我看刘铁也难免其俗。

  第十五章

  打断骨头连着筋

  了丁县的平术被老洪他们给捧热后,深受行内看好,第二年的价格大涨。

  可是郭向阳没有在这宗生意里赚到一分钱,因为种植户和收购商猛的在一夜间都变得无比聪明,他们认真总结去年的经验教训,在来年平术种子还没有入土的时候,供销双方就在广大乡村的角落里,甚至昏暗的煤油灯下,十分巧妙地避开了一切人为设置的障碍,神不知鬼不觉达成了协议。时代毕竟已经发展到了20世纪80年代,谁也不能去农民的地里强抢他们种下的农作物。

  这一切变化郭向阳全然不知,当那些精明的生意人一脚泥一脚水穿行于田间山岭之中,恭谦地和农民称兄道弟时,他却穿着锃亮的皮鞋在车水马龙的省城闹市,以一个乡村富绅的心情充满同情地看着那些所谓的城里人像蚂蚁一样挤公共汽车。到了收购季节,郭向阳兴冲冲地从省城回来,按去年的老套路做好了一切准备,和相关部门都打好了招呼,甚至去看望过何氏父子,到时候要请他们继续给他指明方向。可是,没有人上门来找他。他听说老洪那个班子又结伴来了县里,可是他连他们的背影都看不到。他到百八十里街几个能住宿的地方看了看,一个做平术生意的人也找不着。一直到了丁县数千吨平术悉数运出县境,郭向阳才明白所有的外地老板,没有一个人再在百八十里街住宿、求人、请客,他们直接从农民手中拿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第三年第四年了丁县的平术价格仍旧很好,但郭向阳不愿再回首往事,别说是县长的儿子,就是县长也不能左右平术的自由流动了。

  郭向阳失去了在故乡发展的信心,一心往省城奔。他很少回来,但每次回来必去看看何了凡父子。他不止一次说如果不是何氏父子帮他赚下第一桶金,他也没有辞职去省里混的底气。这话何氏父子爱听,说明这个人还是识好歹,明事理,记着他们一份好处的。

  于长松希望他的这个继子出去外面混,只要不在身边就好。因为只要他在县里,就会让他提心吊胆,不知他打着他的牌子又会在暗地里干什么。他和人家同样拿一份工资,而他总是穿得比人家好,花钱比人家大方。他问过老婆是不是给他钱了。如玉说他有工资,吃用都是家里的,他好意思再到家里拿钱花?看来她不会再给他钱花,他有点相信老婆的话,他的应酬太多,就是给,也不能应付他的开支。后来郭向阳辞职走了,有一个老干部才悄悄地告诉于长松:他这个儿子一年换了三个女朋友,三个都打了胎,每一个打发好几千块钱走人,因有钱打发,才没有给他这个当县长的留下什么麻烦。在20世纪80年代,他这个县长,一年的工资都没有一万块钱,儿子从哪里弄这么多钱来玩女朋友?这事不能往下想,一想就是很可怕的事情。幸好儿子主动提出辞职,听到消息的这一天,他顿觉轻松,回到家里止不住窃笑。

  郭如玉埋怨他:儿子把饭碗都丢了,你还高兴。

  他故作正色道:这你就是怀疑他的能力了。现在真正有本事的,都是自己干。他们算是碰上好时世了。

  老婆说:他又没有读什么书,能有多大的本事。

  政委道:毛主席只读了个师范,当了领袖。我也只读了个小学,也干上了县长。不在乎书读得多,在于后学哩。

  如玉一笑:你的胆子真大,敢跟毛主席坐在一起。

  政委:过去说这话,要坐牢。如今在自己屋里过过瘾,问题不大。

  儿子以前在外面干了些什么,郭如玉心里是明白的,只是她不敢对丈夫说。她曾苦口婆心劝过儿子,但儿子口口声声承诺不会给当县长的爹添麻烦,她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她希望儿子能干点像样的事情来,靠着老子的面子,干些拉拉扯扯偷偷摸摸的勾当,她的脸上也无光啊。儿子每甩掉一个引产的女朋友,她都要炖一只鸡婆去医院里百般安抚受害者,加上不薄的赔偿,倒也没弄出什么大事来。她也不想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从内心而言,她也是希望儿子离开百八十里街的,所以她也没有多少底气指责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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