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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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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彻底看破红尘,彻底突破道德边境,彻底沦为爱情的弃儿,彻底与常理格格不入,彻底打破了一切固定束缚,彻底成了一个可怜巴巴的所谓最自由的人。自己如同一员孤将,单骑杀入对方阵营,如入无人之境,抬头间,四周全是陌生敌营,自家营寨已经遥不可及。 我好象得了一场大病,一口气睡了三四天,不愿起床。起了床,也不愿意出门,不想答理谁,电话响了也不接。只是呆呆地坐在阳台上,如同睫毛留下的那架孤独望远镜。望远镜在等睫毛回来,我却在等不不回来,如同阿甘坐在家里傻呵呵等着流浪中的珍妮回来。突然感觉这份等待挺可笑?挺无聊?甚至挺丢人?一个抛弃我的人,还值得为她如此等待? 干脆把不不丢在一边,懒的理她。 干脆谁也不等,只是坐着,只愿意坐着,只为坐着。 不吃东西,不喝水,不看电视,不上网,不听音乐,不看书,什么都不干,只是坐在阳台上。不管风雨再大天气再冷,哪怕皮肤冻得青一块紫一块,也全然不顾,只是坐在阳台上发呆。突然下起一场大暴雨,雨水斜泼进阳台,我干脆举把伞,继续傻乎乎地坐在阳台上,默默发呆。 我可以从早上一直发呆到下午,目不转睛望着远处大学操场上走动着的学生,望着建筑工地脚手架上蜘蛛一样爬来爬去的建筑工人,望着不知从哪个地方大烟囱里冒出来的细长孤烟,望着所有如意不如意穿行在城市里满脸疲惫的各色行人。发呆。 再从下午坐到晚上,望着太阳慢慢消失在城市那一头,望着夜色不可抗拒地降临,望着灯火遍布城市各个角落,望着大街上流水一般流淌着的车灯,望着数不清的千奇百怪的霓虹灯直到全部逐个熄灭。发呆。 我如同先知施洗者约翰。当年约翰呆坐在死海寂静岸边,思索世上的罪恶,无欲无求,他一无所有,所有财产只是身上的驼毛衣服。我当然没有先知约翰那么高尚地思索如何为人类负责,我没有思索罪恶也没有思索幸福,我只是安静在寂寞里,唯一的收获是脸上到处疯长的胡子,和手指上满族女人一样的长指甲。两人也有共同之处:似乎都在等待上帝最后审判的到来。 夜里,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直到困意袭来朦胧睡去。 我总是做恶梦。千奇百怪的恶梦,梦之怪诞,梦之残酷,梦之无聊,达至极点,好象把全世界的恶梦都装进了脑子。梦里实在无法忍受时,会“啊——!”声嘶力竭地大喊,猛地坐起来,吓个半死。清醒一下,继续躺下,望着天花板,等待困意袭来再次睡去。一次被恶梦惊醒,望着天花板,无法入睡,睁眼到天亮。 一天, 躺沙发上望天花板。 听见瞧门声。置之不理。敲了半个小时,不再响。 傍晚又有人敲。 突然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站在一个佛光四射的天堂隔壁,这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敲天堂的门? 站起来,试图去打开那扇门。 心想:这下终于可以看见朝思暮想的上帝了? 应该象篮球运动员一样身材魁梧?应该不戴眼镜?应该没有口臭?应该目光慈祥如同圣诞老人? 门打开。 看见的不是上帝。 却是睫毛。 “你怎么啦?” 睫毛丢掉身上的大背包,一脸惊讶,伸手摸我脑门。 “这么烫?浑身湿透拉!你到底怎么啦?” “一直以为上帝是个男的,怎么是个女的?我F!” 我说完站立不稳,扑嗵一声倒在地板上。 ▽ 睁开眼睛,躺在医院病房里。 四壁洁白,护士在病房里走来晃去。阳光很好,斜射进病房窗户,一丝久违的温暖。眼睛还是疲劳,浑身没劲,叹口气,继续闭上眼睛。 门口有人在说话。 “他过度疲劳,加上季节变化得了重感冒。好象受到什么强烈刺激,有点精神崩溃的迹向。幸亏送过来及时,否则会留后遗症。” “现在能出院吗?” “可以。不过建议最好还是多住几天观察一下。” “好的谢谢。” 朦朦胧胧听见睫毛在门口跟医生说着什么。 一会儿她推门进来。我睁开眼望着她,用力笑笑。 “还笑哪你,知道多厉害吗?”睫毛叹口气说。 “多厉害?差点见上帝?唉!又失去个晋见的好机会。” 我伸手把她拉到床边。手臂软绵绵的,没多大力气。 睫毛坐在床边,瞅着我,一会儿忽然背过脸去。我扳过她的身子,发现她眼圈儿红红的。 心里一暖。伸手握住她的手。 两人手握手,彼此默默传递着体温。 我呆呆躺着,她呆呆坐着。 两人习惯地沉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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