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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小姐们辛苦了!”马才气趾高气扬,边呼边将已分好的千元红包一个个递给跟在身后的唐义。

  “为阿公服务!”小姐们一个齐整的稍息动作,旗袍的裙摆自上而下现出一大截空当,雪白的大腿从圆润的臀下一直到小腿肚,在裙摆间若隐若现。一阵风来,把裙摆恰到好处地吹卷起来。

  马才气还来不及回味这火辣的一瞬,唐义已将一个个红包派发给了小姐。小姐们连说谢谢,唧唧喳喳,尾随着马才气,鱼贯进入包房。

  马才气终于卸下了破财保平安的心理负担,完成了一个从曾被人当贼抓到现在享受总统般礼遇的心理转折过程,内心之舒畅可想而知。第二天,马才气包租了一辆的士,从省城回到海牙,准备给祖坟扫墓,因为清明节快到了。

  镇龙走私手表得到有效控制后,海牙一带却开始走私香烟,通常是“头家”事先同香港的走私集团联络后,将香烟藏放在以外国船籍为掩护的“大象”(万吨以上的大货轮)上,“大象”开至公海,约好时间,等待海牙的走私渔船来接头。

  月黑风高,夜深海静。“头家”躲藏在陆地上,通过高频对讲机,先是指挥一艘小渔船以捕鱼的名义出港,打前站,探路,观察有没有缉私艇伏击、跟踪,如果没有动静,再火速报告“头家”,由“头家”指挥早已在附近等候的渔船倾巢而出,停靠在“大象”旁。领头的手持半张撕口不规则的人民币十元钞,同在“大象”上联络人的另一半钞纸齐整对上,就可以将几百箱、上千箱“良友”“南洋”“万宝路”等洋烟泊下渔船。

  这时,岸边一个小码头,突然电灯全灭,一片黑暗。好像算好了似的,顷刻间,渔船开足马力贴上码头,早已等在码头上准备搬货的人一拥而去,抽一两根香烟的工夫,就可以把所有香烟装上早在岸边等着接货的大货车。货车开走,灯光重又亮起。

  如此走私,当地政府就不管吗?也不是。在运载走私香烟的货车开走几分钟后,每个月偶尔也有一两次,可以看到当地公安开着警车呼啸而来,只是总迟几步。

  不过,细心的人还是在每次行货之后,能看到有人蹑手蹑脚地将用报纸捆扎好的钞票送到派出所、供电所头头的家中。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渔船还是木质船体,马力仅有两三百匹,一艘船造价五十万元左右。在当时,五十万元是个大数字,而载运走私香烟,几趟下来,就能赚回一艘船。如此一来,很多渔船都不再出海打鱼,而是争着抢运走私香烟。

  当然,海牙渔民赚的只是“脚皮钱”,而大头还是躲在幕后的“头家”赚。

  马才气从省城回乡的路上,心想,如果自己能当“头家”,那这白花花的银子岂不是来得更快更多?

  但是,仅凭自己手头的百万元资本,当“头家”实在还差一大截。对了,何不借鸡生蛋。不过谁有鸡呢?海牙镇大大小小的官儿,天天在餐厅大口大口地吃鱼吃肉。他们本来应该带领老百姓走正道,发家致富,但自发现走私香烟钱来得快,就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横行,等着船长们从运费中扣下一部分,依官职大小送给他们作“抽头”。所以,这些官儿和船长们也就成了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人。看来要找钱、要集资,好让自己当“头家”,只能找这些人,不过办这事,得有个牵头的,而且,这个牵头的最好手里有把枪,这样,登高一站,才能山呼海应。

  海牙餐厅,顶层只有一个包房,是整个餐厅最大、最豪华、也隐蔽的包房。

  马才气捐了十万元给海牙镇后,路灯没修成,被人擦屁股一样视作酒后的餐巾纸用,镇领导为了平息马才气的情绪,推选他当上了县人大代表。再加上马才气在海牙大小也算是个富商,富商盛情邀请,派出所所长吴峰哪有不应邀之理。

  包房内,一张蒙着雪白桌布的圆桌上,摆着两瓶已打开盖子散发着酒香的五粮液,两只龙虾蒸得滚红滚红,雪白雪白的鱼翅上漂浮着几根翠绿的芹菜叶,格外耀眼诱人。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包房里的一角,伫立着一位服务小姐,并不是小姐长得怎样,而是小姐手上拎着一套用衣架架衬起来的皮尔卡·丹西装,青灰色的布质和缝裁得有棱有角的气势,穿过透明的薄膜封套,显现出不凡身价。

  晚上六时正,穿着警服的吴峰,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推开了包房的门。

  马才气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吴峰面前,伸出手,想搭在他的肩膀上。

  吴峰往后挪了挪,侧转身子,避开马才气的手,这才往前半步,握住马才气的手。

  马才气用力地摇着吴峰的手,热情地说:“吴所长,久仰您的大名,今晚能够相见,小弟真是有幸呀!”

  吴峰却似乎并不领情,手只一握,就马上缩了回来,不冷不热地说:“哪里哪里,马老板,你才是我们海牙的名人呀。要不是你慷慨捐赠,镇里的领导这几个月还不知道去哪里喝酒呢。”

  “捐十万元,小意思小意思。”马才气官交贼交,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他见吴所长开口就谈钱,心里有了底,便接着话茬儿道,“只要所长看得起小弟,何愁没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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